“去哪儿?”
陈漠河冷笑:“你还在意我去哪儿?”
周黑雨摊手道:“那你随意,你去砸地狱的大门我也管不着。”
陈漠河道:“芝加哥、墨尔本、伦敦巴黎圣马丁,随便哪儿。”
周黑雨只当他在胡说,至于真实的答案其实无所谓,只要,他不在第十二组就好了。
陈漠河又问:“成交?”
周黑雨再次确认一遍:“我帮你离开,你遵守一日常规?”
“嗯。”
她的眸子瞬间柔和下来,答道:“成交。”
周黑雨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你想我怎么帮你?我不怎么明白,自己能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如果你想转去其他学校,应该和你爸爸妈妈谈。”
“我父亲强迫我来到凤玉,我不愿意。”
“你是为了吸引父亲的注意,让他重视你的感受帮你换学校?还是就想因为违反校规而被退学?”
“兼而有之。”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天天搞事情,惹林顺顺不痛快。”
“校规里,能让学生退学的是有几条。”周黑雨站起来,想来回踱步,可是右脚一落地,就疼了一下,连忙坐回椅子上。
他们开学前,没发书的时候,每天的早读午读内容都是校规校纪,背了得有三四天,周黑雨早就是烂熟于心,此刻也能脱口而出。
周黑雨一边回忆,一边背,一边思考:
“第一条,触犯法律法规者,处分,停课或责令退学——这肯定不行,我们绝不能干犯法的事情。
第二条,违反公序良俗……这公序良俗也太模糊了,界定不出来。”
周黑雨摸摸下巴——她必须找到一个让陈漠河满意,又能应付林顺顺的条款。
让陈漠河满意,就要让他看到被退学的希望。
让林顺顺满意,就要给他留足余地,让他能把陈漠河留下来进行思想教育。
“这第三条,与异性不正当交往者……”
周黑雨念了一半,在心里琢磨:
因为学生与异性不正当交往,曾有过被退学的先例。
但这种事,以林顺顺的权限,应该能够压下来。
周黑雨一拍大腿:“这条可行。”
“但要有人配合。”
这是个难题,谁愿意退学啊?
陈漠河瞥了周黑雨一眼,她一皱眉道:“你别看我啊,我哪里知道谁会愿意。”
陈漠河道:“方才的事情,林顺顺如果知道,必定误会……”
周黑雨摇头:“这可不兴顺势而为,我被退学了就没学上了。”
刚刚……等等!
周黑雨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选:“我知道一个人。”
她在陈漠河耳边低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陈漠河不自然地道:“我不认识她。”
周黑雨白了他一眼:“可以现在开始认识啊,有个人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漠河蹙着眉,。
周黑雨道:“怎么着啊?这事情还要有个感情基础啊?你要求太苛刻了吧!”
陈漠河勉为其难点点头。
周黑雨继续说着她的计划:“可是我们还需要一个举报者。不然咱们在这里一只做假动作也没意义。”
她想到苏臻还在和自己冷战,无论如何都劝不好,于是道:“叫苏臻去吧,上次你举报了她一次,这次就叫她来举报你。”
陈漠河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我举报什么了?”
周黑雨一愣,提醒他:“你忘了?就你到咱们组第一天,她让你签军令状的时候。”
“她和王长乘?”陈漠河道,“我从没打算举报他们,也没说要举报他们。”
“哦,”周黑雨点头,“那恐怕她误会了,要解释清楚才好。”
王哲等他们说完了话,都站累了,才拿着药包走进去,装模作样地摸把不存在的汗:“这医院好大,抱歉,我有点迷路了。”
陈漠河没在意,道“没关系,走吧。”
“好。”
周黑雨站起来,握住陈漠河的手腕。
走廊的灯“啪”地灭了,所有人忽然眼前一片漆黑,不等他们反应,感应不良似的又“啪”地打开。
一暗一明之中,周黑雨下意识抓住陈漠河的手。
她忽然意识到,林顺顺的“欲擒故纵”设想,已经堂而皇之地走上正轨。
按这种趋势,或许过不了多久,陈漠河再怎么骨刺嶙峋,也会被按倒在校规校纪之下,不得不遵从。
学校门口有一座大理石的雕像,是一本翻开的书,那翻开的书页上,就密密麻麻地刻着二百多条校规。
这些校规好像真的有那雕像那么重。
她瞧着陈漠河,站定愣了半晌。
陈漠河问:“怎么了?”
周黑雨一哆嗦,把他的手甩开,扭过头去,恍然看见他修长的脖颈上,绑着一条绳子,从开着一个扣的白衬衫领口落下,蜿蜒着落到自己的手心里。
她使劲眨一眨眼,那幻觉骤然消失不见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正在一点点被绑架?
这句话,周黑雨没有问出口。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还远远没有握住这条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