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剪子:“好了。”
周黑甩甩头,问他:“怎么样?”
陈漠河打量了她脑袋一圈,没言语,但周黑雨觉得自己被他的眼神嘲笑了个彻底。
她摸摸头发:“不好看吧?会不会像是刚刚与狗进行了一场搏斗?”
陈漠河嘴角一抽:“你知道就好。”那潜台词就是:糟糕至极。
周黑雨耸耸肩:“气一气林顺顺就算了,回家去我妈妈肯定会看不下去给我重新剪的。”
陈漠河隐去嘴角的笑意,撂下剪子,迈步上了那台轿车,没说什么就走了。
周黑雨瞧着那轿车飞驰而去,带走了一屁股烟尘。
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疯了。
十分钟后。
周黑雨大摇大摆地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她头发已经完全被晒干了。
无论是门口的保安大叔,还是路过的老师学生,都向她致以带着惊恐的注目礼,仿佛在看一只哥斯拉路过。
周黑雨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头发是什么样,但还是心生大仇得报的快感,一路趾高气昂地走到鹏举楼前。
林顺顺正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站在楼门口,一边大声喝茶一边发出舒畅的感叹。
正常的同学看见年级主任都避之不及,纷纷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过去。
周黑雨却特地走得比乌龟还磨蹭,叫“老师好”也叫得特别洪亮大声。
林顺顺的余光扫过去,在热茶的烟雾笼罩中,看见个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等等?你站住?”
他皱着眉拨开了烟雾,看清楚眼前是一个头顶着短发的女生。
“噗!”
林顺顺刚呷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他被呛了一口,使劲咳嗽个不停。
这短发……
说鸡窝算是侮辱鸡窝了,说狗啃那也肯定是一只别出心裁的狗,。
周黑雨上前关切地问道:“老师,您没事吧?”
林顺顺被迫近距离地欣赏她逼死强迫症的发型,有几根支棱着的头发差点戳到他眼睛里。
他一仰头差点背过气去,赶紧移开了视线:“你你你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周黑雨无辜地道:“老师,您叫我剪的啊。”
林顺顺记起来了,使劲按着胸脯顺了顺气:“这理发师给你剪得……他不会收你钱了吧?”
周黑雨不能说自己把头发剪成这样是为了气他,只好支支吾吾地编了个谎话:
“老班,那个,那个理发师没在,只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得小学徒。”
她低着头不敢看林顺顺:“他明显没学成,也觉得自己剪的太没水平了,简直白剪,就没和我要钱。”
说罢,把五十块钱双手奉上。
她面容长得乖巧,又低眉顺眼,言语间似乎也没什么心眼儿。
况且理发师这种生物,发挥正常就不正常了。
于是林顺顺没怀疑这话的真伪,只是瞧着她左一枝右一杈的头发,别扭得浑身难受,怎么样都不对劲,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他是处女座,吃MM豆会特意把颜色分开的那种。
之后梦见这个发型都会被吓得口吐白沫。
“你有帽子吗?”林顺顺试图寻找遮挡,缓解一下这发型过于直白地冲击。
周黑雨道:“没有耶。”
她摸了摸头发:“老师,这个发型不好吗?”
林顺顺的脸色五彩斑斓,颇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无奈感:“有点……有点炸。像一个……”
他试图找出合适,又不会损伤学生自尊心的词语:“像一个毕加索的代表作。”
周黑雨继续抱有恶意地强调:“抱歉啊老师,我们自来卷头发一短就是会炸起来,这个我也没办法。”
“你,那你之后再找个理发师给你修理一下吧。”
林顺顺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搓下去,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让她把钱收回去。
“别了吧。”无功不受禄,况且还把人家吓得够呛,精神损失费也不止这些了。
“其实回家再修一修就好了。”周黑雨把五十块赛到林顺顺的口袋里,“老师,那您没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林顺顺叫住她。
周黑雨扭过头来,超现实主义的抽象发型再次让林顺顺眼前一晕。
他使劲闭了闭眼,等到把她的形象从脑袋里赶走,喝了一大口茶压惊才问道:“和你一起去的那个男生呢?”
“陈漠河啊。”
“对。”林顺顺点头,迫切地希望得到答案。
山雨欲来。
周黑雨心里偷笑了一下,如实答道:“我不知道啊,但他好像不打算回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