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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千里至此共明月(1 / 2)

番外千里至此共明月

季镜去世的第七年,周念的小女儿出生,她和盛津如今儿女双全,最是圆满不过。

孩子满月那天,周念和盛津商量许久,决定为孩子起名为怀镜。

怀镜,盛怀镜。

他们忘不了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他也是。

这些年他们看着赵遥处在失去她无以复加的痛苦之中,终日对着院内高墙里的那颗枇杷树出神,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生活,只觉得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他好像也随着季镜离开于那年冬天,根本不像是在活着。

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他会抑郁成疾而亡的。

于是盛津周念商量许久,打算为女儿取名怀镜,等孩子大些,就送她去赵遥身边养着。

赵遥在听到他们夫妻二人的决定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极为爱惜地盘着手上那串成色极好的珠子淡淡的笑。

他看着别墅外蔓延的大雾,转过头来对他们说:“名字要跟人一生,得有个好寓意,怀镜……”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面庞上泛起一个温柔的笑,整个人鲜活了一瞬,随即又暗淡下去:

“怀镜就算了,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可是……”盛津听他说着,不由着急道。

“盛津……”周念在旁边拍拍他,示意他冷静,盛婉也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着急,听周念继续说。

“赵遥……”周念在旁边拍着盛津,缓声道:“这些年,我们和你一样,处在失去她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我都能梦到她。”

她说到这儿,温婉的面容上也浮起难过,只是比起赵遥来,她多了些释怀,她看着赵遥沉默的面容继续道:“但是,人总要向前看。”

赵遥不答,只盯着窗外的雾,看着那雾气越来越大,像是要吞没他一般。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她在一片沉默中说。

赵遥在大雾中回头,看着她们湿润的眼眸,再看向宝宝纯真的笑颜,意识到时间真的过去了好久。

他起身走到宝宝面前,却想起来容儿小时候自己抱她的样子。

那时候,满天的烟花真的无比璀璨。

赵遥看着宝宝出神许久,沉吟再三,最终出声道:“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离字太苦,寓意也不好。免离取昭,就叫盛昭吧。”

“盛昭。”

周念和盛津抱起宝宝笑:“你有名字啦,宝宝,你赵遥爸爸给你取了个极好的名字哦。”

赵遥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无比的幸福,不由得也跟着笑。

只是笑着笑着,他却觉得苦痛。

这样的幸福,他此生都无法企及。

如何不苦?怎能不痛?

他不在盛昭面前停留,对着盛津和周念告别,道:“满月礼已经备下了,回头差人给昭昭送来,这月末我会去寺里一趟,为昭昭亲自求个平安符。”说罢,他不在停留,转身踏入漫天的大雾之中。

他们幸福厮守一生和美圆满当然好,能亲眼目睹,赵遥也替他们感到开心。

可这终归是别人的幸福,他一个外人,不便多留,不应过多叨扰。

司机载着他行驶在路上,车窗外的一切都白茫茫的,任凭他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赵遥看着大雾出神,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周念说的,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梦到她。

真好。赵遥心想,她能梦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可真幸福。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这些年,她一次也没来过自己的梦里。

如果可以的话,梦到她也好。可是这么多年,她一次也不曾入梦来。

赵遥不禁苦笑,一次也没有,她可真狠心啊。

赵遥垂眸靠在车后座,整个人处在放空之中。

他曾经向神佛乞求她今生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可她却命途多舛,药石无医。

如今时隔多年,他身上早已遍布香火红尘的痕迹,成了佛前最虔诚的信徒。

不为别的,只求她来世安康。

曾经佛祖大抵是觉得他做的不够,负他一次,如今对着上苍再度诚心恳求,只求她入梦,一次就好。

恍然间有叹息入耳,赵遥听见远处传来悠远的钟声,一声声接连不断,仿若上天给予他的回应。

他在一阵钟磬音中回神,看着车依旧在路上高速行走。

不知何时起,窗外的雾渐渐的减小,到最后竟像是散去了一般。

他在后座上闭眼放空许久,直到司机出声叫他:“少爷,西山到了。”

他听到司机的话后,猛地睁开眼,眸光凌厉的向他看去,沉声道:“你说什么?”

司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说:“少……少爷,西山到了。”

“你叫我什么?”

赵遥手里握着的佛珠紧了紧,他轻微地摇着头低声重复:“不对…不对!”

自他从瑞士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西山。

他的居所只有他们的家,况且,司机对他,从来都是以赵先生相称,何来少爷一说?

“少……少爷啊……”司机不明所以,被他迫人的气势吓住。

“少夫人……还在家等你……”司机在他目光下断断续续的道。

赵遥如遭雷击一般,他一脸震惊的擡头询问司机:“……少夫人?”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荒谬:“哪来的少夫人?”

司机被他的话也给搞得一蒙,不明白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少爷出门一趟回来就像是失忆了一般,言行举止处处充满了奇*怪,整个人极其孤僻,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压下心中的不解,对着他道:“就是您的妻子啊。”

赵遥觉得他疯了。

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早就于2028年冬天去世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世上,更何况还是出现在西山?这个对她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

赵遥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抓着手里的珠串沉声,那声音里有着无尽的隐忍着不爆发出来的怒意:“我要回我的住所,是回我的四合院而不是西山!”

司机一脸着急:“可是,今天是您和少夫人的结婚纪念日,少夫人还在家等您呢,这……”

司机看着车里的赵遥急得跳脚,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明明上午还和少夫人说好今天会早些回家,现在又死活要回他们那个小院子。

他愁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哀声叹气。

兰玉的车从外面缓缓驶来,看到他们停在门口,不由得好奇。

司机为她打开车门,她优雅的起身下来,出声询问道:“秦伯?怎么停了?遥儿呢?”

“夫人……”秦伯见到兰玉,仿佛看见救星一般:“少爷在车内呢,说是要回和少夫人的居所,无论如何都不下来。”

兰玉听他这样说,也不由得好奇自己儿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对着秦伯露出一个笑,安抚道:“没关系,我去看看。”

而后走到车窗旁边,拉开车门唤道:

“遥儿,怎么了这是?无端的回去做什么?镜镜还在家等你呢。”

赵遥远远的就看见了自己母亲的车开了过来,但是他依旧选择垂眸,他不是一个好儿子。

这些年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赵遥看着兰玉向他一步步过来,于是打算装睡,想要以此逃避两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