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搭把手，先把他们两个搬到沙发上去。”卫子城这样说着，自己已经拉住王林的一条胳膊缠在自己的脖子上，拖着他一路走到沙发，用力一擡放上去。
宣汀和木子也把宋筱雅送到另一张空着的沙发上。
萧橙看着她从黑球中扯出来的那团东西，问：“你知道该说什么吧？”
瑟瑟发抖的黑团：“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那就说。”
“我、我是厄灵……”像是一块黑色橡皮泥的厄灵如今十分凄惨，“你们说的暗力物质，就是催生我出来的那种力量，对付你们的力量，都是我收集起来的。”
宣汀和木子站在一旁，都对厄灵的坦白有些惊讶。
都不用刑讯逼供一下的吗？
厄灵被萧橙的目光盯着，丝毫不敢有保留和隐瞒，继续说：“我以前、碰到过好几批你们这样的人了。突然出现在这里，都想要解决这个世界的暗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我明明只杀了一个人，其他人却莫名其妙的就也跟着死了。所以最后这几次我没敢随便再杀，都是想着把你们腐化了，留在这个世界里，就不会有新的一批过来。”
“拖延的时间越久，到时候我的实力越强，对付新过来的更轻松。”
“这次我本来做得好好的，已经快要完全腐化一个人的精神体了，结果你们赶到，然后那个人的情况瞬间就好了许多。”
黑团没有眼睛，但萧橙总觉得此时它的视线落在了沙发上的王林身上。
“你们想要消灭一切暗力物质，让它不复存在。”
黑团的声音多了几分委屈。
“可是这就是我存在的根本，你们的目的，如果实现了，我肯定也会消失。我不想消失，难道这是我的错吗？”
“这种力量对人类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坏处，顶多只是让他们的精神体腐化一点点而已，死了灵魂照样可以转世，你们为什么这么痛恨这种力量？”
说到后面，黑团几乎泣不成声。
木子眨眨眼，表情一言难尽……这家伙，现在的心智就是个三岁小孩吗？说哭就哭？
“北面，极北之地，有什么东西？”萧橙不理会黑团的哭泣，有些残忍地追问：“之前出现的预言，你知道什么？”
“嗝——”黑团一惊，哭声一噎，看着萧橙的视线里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快点说。”
“就是、嗝——有个灵在那里，跟我一样，从最初诞生的灵……嗝——只是它一直住在极北那个地方，我觉得那里太冷没人不好玩，从没上去过，也从没见到过它。”
黑团强撑着说完这段，就连连吸了好几下鼻子，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
萧橙的目光有些发凉，黑团难以抑制的抽声顿消，接着讲：“预言也是那个灵搞出来的，我不知道它用了什么办法，反正那段时间把那不知道讲什么鬼东西的预言传的整片大陆上的人都知道。可能它觉得无聊，想让人到北面去找它玩玩吧……哧溜，我真的不知道它想干什么啊！我们两个压根就不熟，从来都没碰过面。”
黑团不停地吸鼻子。
看起来一团黑糊糊的它真的有鼻子吗？
萧橙思维只发散一小会，接着问：“除了预言，你还知道什么关于北面那个灵的事情？”
黑团死命地挣扎，一边哀嚎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真的弄死它，它也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印象的东西。
萧橙无法，只得将黑团重新收进被束缚住了的储物珠内。
“你们先休息，我和他先离开会。”萧橙看了眼宣汀和木子，然后示意卫子城和她一同离开这里。
等到走远了，进了一个空房间后，萧橙关上门，便问：“你打听到了多少消息？”
卫子城开局所在的部落是他们六人中最大的，足足有几千人之多，这里打听消息远比其他人所在的位置方便。
卫子城擡手，手上出现一本还算厚的硬纸壳笔记本。
他深邃的眼眸看着萧橙，道：“都记在这里面了。”
从门被关上，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就开始凝滞了。
明明卫子城说了话，凝固的空气却依旧透着一股尴尬。
萧橙站在离卫子城几步远的位置，迫于这气氛有些无法挪步。
卫子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的笔记本一直擡在胸前，那双透着锐利目光的眼睛此时流转百种情绪，难以言明。
不同于王林和宋筱雅的光明正大撒狗粮，也不是李川和朱湘红那样的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卫子城和萧橙就像一条短暂相交的线，现在已经过了交点，并且越来越远。卫子城很有种无力感。
萧橙刚开始的拒绝还有点人间烟火气，现在则是越来越冷，拒绝你没有理由，仅仅只是拒绝。这样的态度，完全无法让人愈败愈战，他很想放弃了。
萧橙站在原地好一会，皱着眉头，径直走上前拿过笔记本。
笔记本从卫子城手中脱出的时候，他下意识用了点力，在感受到对方拉扯过去的力后，他便立刻松了手。
萧橙拿着笔记本，目光在卫子城脸上几番来回，最后收回视线开始翻看笔记本里的内容。
卫子城这段时间收集来的消息挺有价值，里面包括了当初的预言全文——当然是几个不同版本的，还有北上的路线和这个部落能打听到的所有异能和宠物。
还有一条，萧橙的手指停留在那处，念了出来：“异能激发药剂的研发人，白邳。现住在xxx区12号。”
萧橙擡起头，看向卫子城，“这个人……”
卫子城已经收敛好情绪，他平静地看着萧橙，回道：“我去见过他了，只要能提供足够的物资，他就能制作出异能激发药剂。只是药剂分为两种，一种是普及版，一种是定制版。”
萧橙了然，道：“定制版的？”
“普及版的有一定缺陷，定制版的能减少最多的问题，只是需要当面检查被定制药剂人的身体情况。”卫子城说，“抽血是其中一个步骤，还有一些仪器也会用到。”
萧橙思量一会，擡眼正要开口，触及卫子城目光的时候一顿，话头一转地说：“你是什么想法？”
卫子城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去试，这个世界我们的实力足够自保也能对付敌人，白邳做的药剂后遗症不明确，检查过程中也有可能探知到我们身体的不同，出现意外未免横生波折。”
萧橙点点头，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你只在上面写了这点信息，想来早就不打算去尝试定制版药剂了。”
卫子城道：“是的，其实你早就应该看出来了，在一开始。”
萧橙不言。
卫子城接着说：“刚才我没有问出口的话，你也知道的对吧？”
萧橙垂着眼睫，盯着地板。
卫子城突然叹了口气，声音里多了些许疲惫，“既然你不想，那便算了。以后我也不会再提，大家以后就只是队友。”
萧橙盯着地板，觉得上面的细节似乎很值得细细研究。
直到卫子城离开房间，门被关上，锁闩卡入发出声响的时候，萧橙才将头擡起来。
她也不是故意用沉默对待的，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她一开始就拒绝了，是卫子城一直穷追不舍才松动了些，但最终还是觉得不要谈感情？说她觉得自己对他没有爱情的感觉？
莫名的，萧橙觉得队伍里另外两队情侣的出现有些奇怪。
大家刚组成队伍的时候，还是人人保持距离的状态，甚至因为队伍里的人都不属于热衷于交际的那种人，队伍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磨合并且熟悉起来。
王林和宋筱雅还好，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互补，对对方都算是有好感。
李川对朱湘红的爱意来得有些莫名，姐弟恋总是少数，朱湘红样貌属于美艳的那一挂，但李川真的就喜欢这一类型的吗？萧橙不知道队伍里的两队情侣具体是如何确定关系的，但两对人双双在第一个世界里就确定关系，她和卫子城也差点成为情侣的情况下，萧橙总觉得这关系进展得太过顺利。
可以说大家都对其他人了解熟悉很多，再加上在第一个世界里只有一个队友在自己的身边，因为战友情走到了一起。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怪异？那种怪异感在一开始的时候最为突兀，等过了几个世界后才算没有了。
“为了稳定？”萧橙在心里想着，“萝卜世界的时候需要对付怪物和赶路，进入小镇之后需要闯关抓紧时间离开，即便队伍里有不合也不会太激烈。”
“但进入其他世界之后，面对的诱惑就多了，为了利益出卖队友想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们队伍签订了生死相连的契约，虽然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信任度，但危险性也增加了。为了保全我们这支队伍，做完尽可能多的拯救任务，萝卜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萧橙一时想了很多，她站在窗前，俯视着底下的钢筋水泥建筑，稀少的人烟和僻静的氛围营造出来的环境很奇妙，像是软绵绵的云朵，让她轻易地陷入一种名叫发呆的状态里。
卫子城选择的住所真的很偏，这附近能够住人的房子很少，大部分楼层都已经崩塌成了废墟瓦砾。
再加上没有人打扰，萧橙就一直发呆到夜幕降临，直到有人上楼敲门。
“他们都醒了？好，我现在下去。”萧橙深海般的眼里多了几分波澜，她伸手关上身后的门，跟着上楼来喊她的木子一同下去。
王林和宋筱雅都坐在沙发上，宣汀和卫子城往茶几上摆着盒饭。刚走近，萧橙就发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惊讶和激动，不含丝毫恶意的一道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