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S城，风和日丽的一天。
“红红~”红缨用叶子缠着朱湘红的手，语气十分娇软，“我还想吃黑珠，再让我吃十个好不好？”
朱湘红数了数剩下的黑珠，说：“不行，只剩下三千九百多个了，你想想，你是想一次性全吃完了还是留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呢？”
红缨松开拉着朱湘红手的叶子，连连哀声叹气，“黑珠怎么就没了呢？！现在通道里出来的怪物太不争气了，实力差劲成那样。呜呜呜……我的口粮，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之后的世界也会有黑珠产出，这个世界的通道快要关闭了，难道你不想去下个世界看看？”
“呜呜呜……不可能的，这种暗力物质很少出现在深渊以外的地方，就算带出来了，也多半是雾气形态，像这种能够保存下来的黑珠真的很少很少哇——”红缨越想越难过，它的口粮，真的只剩下三千多个了——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
“什么口粮？”一道朱湘红和红缨都很熟悉的声音响起。
红缨回头，惊喜道：“小白！”
“红缨！”小白也用惊喜的声音喊道。
“卫队，萧橙，你们怎么来了S城？”朱湘红首先看见的是俩人面前的李川，见李川同身后俩人有说有笑的，好奇看过去后，惊讶道。
“说来话长，我们……”卫子城把他和萧橙从天道那里接取到的任务说了一遍，“S城里面还剩下几个，解决完这里的，我们就去C城找王林和宋筱雅。”
“那好，我和李川等你们，你们有瞬移的道具，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免得拖慢了进度。”朱湘红点点头，道。
另一边，木桌上站满了四只萝卜，红缨和小白的叶子缠在一起，俩萝卜开始悄悄分享美食。
“好吃吧，是不是超级好吃？”红缨看着小白吃掉了一颗黑珠，睁大两颗圆溜溜的眼睛问道。
小白嘴里嘎嘣脆的声音不停，含混道：“豁吃，轰缨，这娜来的？”
“你慢点吃，慢慢说，我都要听不清你说了什么啦！”红缨又拿出三颗黑珠来，塞到小白的叶子里，“还有还有，你慢慢吃。”
小白吃完了口里的，看着叶子里的黑珠，很想继续塞进嘴里又舍不得，它卷起叶子把三颗黑珠包的严严实实的不去看，问：“红缨，你们这里的暗力元素为什么可以吃啊？我们那里的都臭了，根本就不能吃。”
“你们那里？你们那里也有暗力物质？”红缨惊讶道。
“是啊。”小白点点头，“不过我们那边，暗力元素都在人类身体里，被我的圣光一打，就全部消散了呢，平时也压根就出不来，
红缨露出一个原来是这样的表情，道：“那我们两边的肯定不一样，我们这边的黑珠是从怪物体内拿出来的，你们那里是从人类体内拿出来的，肯定被污染了，所以就不好吃。”
流光听着红缨和小白在一边嘀嘀咕咕，还特意作出一副防备它和蹦蹦偷听的姿态，也就不去偷听，只纳闷地问蹦蹦，“它们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蹦蹦转了转眼珠，“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听不到我也听不到啊。”
蹦蹦看见了红缨分享给小白黑珠的动作，也就大概猜到了它们在说什么。不过它剩下的黑珠不足一千，已经少得可怜了，压根就不想分享给流光吃——叫它平时总喜欢管着它们，这下零食就没它的份了！
不过——蹦蹦看着流光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想道，如果给流光尝几颗，等它尝上瘾了之后就不给它了，那流光会不会因为想要吃黑珠而屈从与它蹦蹦的话呢？
“咳，流光，我这有一个新零食，你要不尝尝？”想到就做，蹦蹦从挂在身上的布袋里拿了五颗黑珠来，用叶子伸到流光面前。
“这能吃？”流光从黑珠上隐约闻见了一丝丝香味，它接过黑珠，问道。
蹦蹦连连点头，“可以，你快吃，尝完后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一阵嘎嘣嘎嘣声响后，流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餍足，拿着剩下四颗黑珠的叶子卷得更紧了些，说：“这是哪里来的？商城里的最新产品吗？”
“不不不，这是S城的特产，不过现在已经没了，你吃到的就是最后的存货之一。”蹦蹦摇头，眼里闪着看好戏的光。
“有点像是暗力……”流光又尝了一颗，接着把剩下三颗干脆全都扔进嘴里，这回吃完后它确定了，“这就是暗力物质，外面这层壳是困住暗力元素不会四处逸散的东西，这是你们从深渊怪物里剖出来的吧。”
流光看着蹦蹦，十分肯定地道：“它们不可能经过人类，因为纯度很高，人类的负面情绪一旦掺杂了进去，我们萝卜也不喜欢吃。”
蹦蹦也知道瞒不过流光，这种东西，吃得多一点就能感觉到大概，它只遗憾流光一点都没按它预期中的反应来。
“你喜欢吃黑珠吗？如果还想吃，以后你就得听我的！”蹦蹦干脆直接“拔刀”，看看流光是什么反应。
流光点头，道：“喜欢啊，所有萝卜都喜欢吃。”
“不过，这点东西就想让我听你的，那可不行。”流光将叶子合拢垂在身后，严肃道：“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能吃得太多，到时候消化不好肚子疼了，你可不要抱怨后悔！”
蹦蹦讪讪地笑了笑，讨好地说：“流光，我一天也没吃多少个，不会出问题的，你放心，我肯定能管好自己。”
四个契约者早就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行动，都站在木桌旁听着他们的萝卜聊天，李川听见蹦蹦这样说，一声笑没忍住，从鼻子里面哼了出来。
“李川！你——”蹦蹦听见了李川的笑声，也感觉到了李川内心的嘲笑之意，当即对李川冷着脸瞪着眼，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
“走，你竟然敢笑我，想要让我原谅你，就带我出去走走。”蹦蹦跳到了李川肩上，语气虽然正常，动作却是迫不及待。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对萝卜太危险，它怕被那些异能者打晕带走，早就自己迷惑一只飞鸟让它带着自己去逛逛了。
“那就这样了，我和朱湘红都在这边等你们，事情解决完一起去C城。”李川转头对萧橙和卫子城道，接着朝朱湘红笑了笑，伸手压着蹦蹦的叶子带着它远去了。
“哎哎哎——你别动我的叶子——”
“不想走走了？”
……李川和蹦蹦的声音渐渐远去，落日余晖中一人一萝卜的影子被无限拉长，蹦蹦咋咋呼呼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小白，走了，今晚还有人要解决。”萧橙看了看天色，朝木桌上的小白伸出了手。
小白头顶的叶子一抖，跳到了萧橙手心里，然后不停地挥动着叶子对红缨说：“红缨，等我回来，你答应了还会给我吃黑珠的！”
红缨也摇摆起了叶子，道：“放心吧，等你完成任务回来，肯定少不了你的！”
—
八月三十一日，夜。
两眼空洞，动作麻木的男人直愣愣地朝萧橙走来，不等她用圣光魔法弹，一个长相格外独特的魔杖就一闷棍敲在了男人头上，男人应声倒地，缭绕的黑雾从他身体里钻出，还没飘出一米就纷纷消散，在黑雾消失干净的瞬间，男人的身体也化成了一堆齑粉。
“萧橙，这是最后一个……”卫子城顿了顿，接着道：“也是最后一天。”
萧橙吞咽了一下喉咙，声音有些闷，道：“好，我答应你。”
夜间的风很凉，在只有月色照明的道路上，卫子城的眼睛亮了亮——
十多天前，他们刚在夜间解决了一批被暗力元素侵蚀严重的人类，找了个空屋子打算对付一下睡一会，就听见了一个男人悲戚的哭声。
从男人哭声中断断续续地回忆话语里，他们听到了一对普通男女相恋最后因意外失去了一方的故事。
这世上有很多人，每天都有人相恋以及确定关系，也每天都有人决定离开另一方。离开的原因多种多样，或许因为生活，或许因为物质，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当初的激情褪去……如果不是相识之人，这些无数离合悲欢的故事或许不会触动大多数人的心房——但在那样一个寂静的夜晚，听见一个汉子那样悲戚的哭声，那样饱含怀念和悲伤的回忆语句——却让卫子城不禁想要抓住什么。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句诗用在男人身上不太恰当，但用在卫子城身上，却很符合他当时的心境。
“萧橙。”等男人的声音小了，卫子城突然开口对萧橙道。
萧橙偏过头去，看向他。
“关于成功复活，这不是百分百确定的事，对吗？”
萧橙点头，没有开口。
“我不介意你不能反馈情绪，不能对我的感情做出回应。”卫子城坐直身体，静静地看着萧橙的脸庞，“不管是复活后，还是等找到解决你本源力量里暗力的办法，时间都不可预计，也许很长，长到我们中一方有人意外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月光从窗户外倾洒进了屋子，卫子城看着萧橙脸上洒了银辉的光，不明意味地哼笑一声，“当然，我们所有人都是同生共死，不存在一方死了一方还活着的情况。我想说的，只有一件事——”
“我喜欢你，是那种能够相伴一辈子，在一起后一起爬山攀岩，一起散步聊天，一起做饭一起并肩作战的喜欢……我们的共同爱好很多，三观也很相似，最重要的是，你对我并没有恶感，对吗？”
萧橙嘴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我们一起做过很多事，倚靠对方在深夜里取暖的日子也不少，我能肯定的是，过去二十多年时间里，你是离我最近的一个异性……我呢？对你来说。”
萧橙的牙关也咬紧了。
“我能感觉到的是，你对所有人，只要是没有一丝关系的人，都是冷漠不愿理会的态度。对待同一阵营的人，你或许会软化几分态度，也能友好的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问题——但他们对你来说，永远都起不到帮助的作用，你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因为你的实力你的能力就足够应付生活中的所有事情，对吗？”
萧橙觉得自己心外层裹上的那层冰壳，似乎裂开了一条缝，缝隙随着卫子城徐徐缓和却句句属实的话，发出一声脆响——冰壳已经裂开了无数条细缝，像蛛网一样密集。
“我知道，我是目前为止能力和你最势均力敌的人，而且是唯一、唯一一个——你有过犹豫，有过心动的人。”卫子城笑了，最后的话是他看着萧橙的脸色最后确定并说出来的，在此之前，他并不能确定。
萧橙感受到体内蠢蠢欲动的暗力，将那瞬间失控表露出来的情绪努力收了回去。
“我想要一个答案，萧橙。”
“八月的最后一天，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回答。”
“我想要确定你我的关系，以恋人的身份。一旦确定下来，我会用恋人的方式对待你，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拉近。因为你身体里的隐患，我不要求你给予我反馈，只要你能够接受我的给予，可以吗？”卫子城认真道：“时间并不长，我不想留下遗憾，也不想错过你。”
十多天前，在月色下问出的问题，在八月的最后一天，同样银辉的月色下，得到了一个回答。
萧橙的衣摆随风扬起，她看着远处一片黑的房屋，眸光沉沉，用清冷的声调，再度说了一遍——
“卫子城，我答应你，可以。”
从萧橙位置向卫子城吹去的风很凉，这片空地万籁俱寂，卫子城的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响，他眼中一片柔软，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隐晦的激动——
“好，萧橙。”
——
九月一日，C城。
“这么说，源枝总算是能够自己做主了？”宋筱雅啃着盐瓜子，好奇心满满地问道。
木曦儿如今剪了短发，她的异能是水系，虽然不如宋筱雅表现出来的，但在异能者中间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
“是啊，之前源啸不是因为他小儿子出事就气急攻心晕了一次嘛，现在又因为底下的人看护不利中了风，现在的医疗条件，偏偏又没有治愈系的异能，出了这种事，只能等死了。”木曦儿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最开始跟着源枝回源家的时候，那个老头可是分外看不惯嘲讽源枝带回了个废物呢，后来见木曦儿能力出众，又想要把她调到源枝小叔叔的那个火坑里去——好在最后源枝还是留住了她，虽然那一段时间源啸因此管束了源枝的部分权力。
“那挺好的，以后你们想做什么都没有人管了。”宋筱雅祝贺道，一边朝木曦儿眨眨眼，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安于管束的。
以后的源氏，估计会不断壮大吧。
宋筱雅嘻嘻地笑着，又开始专心地啃瓜子一边听木曦儿讲基地里的八卦。
进入这个世界已经一年过去了，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恶劣了点，接下来的时间宋筱雅一直都觉得很轻松，想当初副本第四层里她可是单靠自己和蓝蓝两个，就打死了一只王级怪和另外九十九只怪物，这里的打怪强度还没有副本三层里的强，怎么可能不轻松。
不过蓝蓝说了，估计这个世界通道力量减弱的时候，也就到了他们离开的时间……
“筱雅……流光红缨它们都过来了。”蓝蓝突然开口提醒了宋筱雅一句。
“怎么了？”木曦儿见对面听得时不时笑一下的女孩突然换了神色，连啃瓜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问道。
宋筱雅收拾了一遍石桌上的狼藉，听着蓝蓝播报流光它们已经到了基地门外，将垃圾随手一扔精准投进垃圾桶，对木曦儿抱歉地笑了笑，道：“我还有事要做，就先离开了。”
说完，宋筱雅脚下就像生了风，一溜烟地跑远了，木曦儿眨个眼的时间就看不见宋筱雅的背影。
“看来，是到了要离开的时间啊……”木曦儿没有听到蓝蓝单独对宋筱雅说的话，不过善辩人心神色的她，看出了宋筱雅是去见类似于家人的动作神情。
基地外，王林已经率先出来前来迎接队友，五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在基地门口办手续准备进来。
“萧橙！红姐！”宋筱雅见着队友，扬起手大声喊道，“还有卫队，李川！”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宋筱雅也跑到了队友们面前。
“你们怎么到C城来的啊？”宋筱雅很好奇，“不同省份不能进出的规则，难道对我们契约者无效吗？”
她和王林还没有试过离开C城，这条规则只是听其他人说的。
“筱雅，我们还在外面。”王林提醒一句，带着众人拐了个弯继续走。
“哦哦，对，我刚刚太激动忘了，以后一定注意。”宋筱雅看着大家走去的方向，问：“王林，这是去我们的家吗？”
“你们的家？”朱湘红的视线在宋筱雅和王林脸上打了个转，问道。
王林先对宋筱雅说：“是的，有些事情不好在外面说，回家里商量事情。”接着王林回答朱湘红的话，“我和筱雅确定了关系，现在是恋人，男女朋友之间的关系。”
王林的视线在另外四位刚刚见面的队友身上一扫，“你们四个，这段时间也分布在不同城市吧，关系有没有变化？”
宋筱雅听了，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起了一年不见的四位队友，这下倒像是看出了什么——
李川站得离红姐很近，见她看过去，还伸出手揽住了……红姐的腰！宋筱雅压下惊讶，又看向另外俩人，虽然动作没有李川朱湘红他们明显，但亲密的关系和亲密的氛围也是掩盖不住的。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和红姐现在是一对，卫队和萧姐也是一对。”李川挑了挑眉，道：“就和你俩一样，这一年里确定了关系。我们在S城，卫队他们在A城。”
“房子有点小，大家先进来吧。”王林站在门口地毯上换了拖鞋，让其他人先进来。
宋筱雅见这小小的二室一厅里只是多了六个人而显得拥挤，灵光一闪，说：“我们去种植空间怎么样？大家现在都见过面，可以看到其他人的种植区域长什么样子了！”
“这提议不错，大家今天在种植空间停留的时间长度还没用完吧？”朱湘红看向其他人，问道。
种植空间契约者每天在里面的时间都有额度，不能留存到第二天，每天都是固定的长度一共十二小时，刚好是一天一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