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自觉难以启齿。
可时间紧迫,她将心一横道:“你知道......我是山寨出来的......我......我跟你进京......其实是帮赤巾军他们......刺探情报......所以......我勉强算半个赤巾军的人!”
陈知彦难以置信!
他从没有想过,乔姑娘会是赤巾军的人!
最开始,他怀疑过:乔姑娘也许是赤巾军派来的奸细!
可在山上养伤的日子里,他日日与乔姑娘在一起,朝夕相处中,他知道,她不是坏人!对自己也无所图!
来至京城,乔姑娘也从没有逾矩之举,从不曾给陈家惹麻烦,甚至还救了自己祖母和母亲!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
乔姑娘是天儿的亲娘!她怎么可能不顾天儿的安危,投身敌营?
陈知彦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杏儿看他不说话,一颗心七上八下,胡乱解释道:“我身边的阿飞和申玉都是他们的人。阿飞不是我弟弟,从前是我怕你对阿飞不利,才骗你说他是我弟弟......申玉也不是我买来的丫鬟,她是赤巾军精心培养的细作杀手,武功高强。这一年多来,借着你家的便利,我们从要紧的文臣武将家中......偷了不少消息......送给赤巾军。”
陈知彦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抓着杏儿的双手,他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眼中也再不是饱含热忱与关心,取而代之的是清醒与冷漠。
他喃喃道:“我竟不知......呵......罢了,祖母说的是,我缺少历练,识人不明。这么久了,竟然引狼入室而不自知!”
他冷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杏儿:“乔姑娘,那你还来干什么?来看看我知道被你骗了是什么反应?还是还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他张开双臂环视帐内,轻蔑道:“乔姑娘,请自便,看看我这里可有你想要的东西?”
杏儿明白此时的陈知彦已经恨死了自己!
她痛苦道:“我不是......我原本已经回了赤巾军,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战死沙场......今日......今日我是来救你的!”
她抓住陈知彦无力的手,最后一试道:“陈知彦,你此刻投诚,赤巾军不会杀你,陈家也就还是陈家。老夫人,夫人和天儿都不会有事!而且......而且全城的百姓也不会遭战乱之苦!你的一个决定不仅可以救陈家!也能救万民啊!”
陈知彦用力甩开杏儿的手:“我祖上一门忠烈,不曾学过投降。”
杏儿苦苦哀求:“为了你的亲祖母和母亲,还有我们的孩子!陈知彦,投降吧!我知道你毕生的心愿就是为你爹报仇,可是若命都没了,还如何报仇?”
陈知彦仿佛对着自己的仇人一样,转头恶狠狠对杏儿说:“我是想给我爹报仇!可若是顶着投敌叛国的名声,即便报了仇我爹地下有知也不会高兴!”
杏儿走近陈知彦:“可我不想你死!”
陈知彦捏紧双拳道:“我若早知你狼子野心,早就杀了你!甚至......甚至你知道......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杀了你!”
申玉原本抱着双臂做壁上观,闻言抽出袖中软剑,冷眼盯着陈知彦。
陈知彦察觉,轻蔑瞥了申玉一眼道:“滚!”
申玉不知道他是否会对杏儿不利,只不错眼地盯着陈知彦,一动不动。
陈知彦背过身道:“你走吧,为了天儿,我不想杀你。”
杏儿不肯走,也不敢离陈知彦太近,她焦急道:“皇帝昏庸,你何苦为他送命?你知道吗?多少朝廷大员都暗中投靠了赤巾军?皇帝现在已经孤立无援!撑不了多久了!为他去死值得吗?而且赤巾军所占之地秋毫无犯,善待百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赤巾军胜是众望所归!你从小到大苦练武艺,为的不就是镇守一方,国泰民安?如今赤巾军不就是能做到国泰民安?只要百姓真的过上了好日子,这个国是谁的,重要吗?”
陈知彦叹气:“于百姓而言,国是谁的不重要,可于我,这很重要!我陈家满门,为了大越抛头颅洒热血!我不能背叛大越!不能为了茍且偷生而让我陈家蒙羞!我为大越捐了这条命,我陈家一个‘忠’字就站住了!不论将来这国姓什么,天儿还能顶天立地地活下去!陈家还有延续下去的希望!我不能只顾自己生,不管陈家后辈死活!我爹的名声也不能因为我染上污点!”
申玉冷笑道:“果然与那狗皇帝是一丘之貉!你只顾你陈家的脸面名声,丝毫不顾京中百姓死活吗?他们可受了大越什么恩?他们可心甘情愿为大越陪葬?你为一己之私,凭什么替京中百姓做了选择?千万条活生生的命都比不过你陈家的名声吗?哼!你看似慷慨大义,满心满眼不过都是你一家之利的算计!自私至极,小人行径!”
申玉骂了陈知彦,又偏头对杏儿说:“此等宵小之辈,也值得你拼了自己性命救他?涉及他切身利益了,你看他此刻还有一丝一毫为你担忧?我早劝你,你不听,什么情爱道义,于这些朝廷狗贼不过都是耍弄人心的手段!”
杏儿知道陈知彦不是这样的人,可她不知该如何辩驳。
陈知彦看向杏儿:“他们逼你来的?”
杏儿慌忙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陈知彦一个字都不信:“我若不降,你也不得求生?”
申玉冷哼:“你当我们与你们一样视人命为草芥?杏儿她是受我们感化,自愿做了赤巾军!我们从不逼迫于人!”
陈知彦冷道:“杏儿无知无辜,我可不像她那么好骗!”
这时,一个女声自帐外传来:“申玉说的没错!我们从不逼迫人,陈将军,有些重要的事,我早想告诉你,今天容我半个时辰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