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彦正收拾东西,见杏儿进来,笑道:“乔姑娘怎么来了?”
杏儿不敢看陈知彦的眼睛,只怕他看穿自己的来意。
“我想着你回来也没怎么歇息,给你炖了参汤。”
杏儿低着头,弯着一截雪白的脖颈。
陈知彦只当她是腼腆害羞,感谢道:“劳烦乔姑娘了。”
说着接过汤盅,一饮而尽。
杏儿站在他身边,看他整理书案上的公文。
她只要略欠欠身子就能看到公文的内容,可她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偏偏动弹不得。
陈知彦放下汤盅,叹气道:“原本以为回来可以多陪陪你和天儿,可今日我去了北衙,从前的帝王亲兵如今懒散不堪,若不抓紧训练,实在是难当大用!我已经决定搬去军营,这几个月紧着训练排兵布阵。因而你和天儿这里,我还是顾及不到了。”
杏儿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石头倒是稳稳落了地!
她一身轻松道:“公事重要,天儿跟着曹师傅,没什么不放心的。”
陈知彦看着杏儿:“原本想着带你来京城好好陪你转转,可回来这么久,还没和你出过门,乔姑娘可是失望?”
杏儿摇摇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着,你是做大事的人,自当心无旁骛。”
陈知彦以为乔姑娘对自己怎么也是有些怨气的,可如今看来,她当真是深明大义。
不禁心中一热,他顺势握住杏儿的手:“待我整顿了北衙禁军,定抽出时间多陪陪你和天儿。”
杏儿手被他握着,心里更觉愧疚。
陈知彦明明是全然信任她的,可她却背着他一直帮赤巾军做事。
有朝一日,他知道她做的这些,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如此相信自己?
从认识陈知彦起,他没做过一件对不起自己的事,自己却利用他的信任,利用他陈家的便利,为赤巾军做事!
她实在是无颜面对陈知彦!
可杏儿的愧疚在陈知彦看来是羞涩。
他取笑杏儿:“京城风水好,乔姑娘眼看着白了许多。”
杏儿心情沉重,也没有闲心与他说笑,只敷衍道:“整日无事,出门都有车轿,没有日晒雨淋自然白了。”
陈知彦轻笑:“说的也是。卿本佳人,从前不过是辛苦劳作,遮掩了本貌。”
杏儿听他说的亲昵,可自己只想找个缝隙躲进去。
她慌手慌脚去收桌上的汤盅:“天晚了,你快歇息吧,我也回去歇息了......”
忙中出乱,她越想快些逃离,偏偏打翻了汤盅。
汤底洇湿了桌上的公文。
杏儿更慌乱了,她后悔答应申玉来对陈知彦使美人计!
忙不叠地收拾桌子。
陈知彦以为她是太害羞了。
是了,面对喜欢的人,自然容易失神。
他更是笑了起来,他一起收拾着桌子,安慰道:“不碍事,都是些不重要的案牍。”
杏儿收拾了书桌,再不敢停留,边说:“我不打扰你了。”边退了出去。
陈知彦看着她忘记带走的汤盅,自顾自傻笑着,心想:如今这便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杏儿慌里慌张回了房。
申玉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他那里有什么?”
杏儿坚定摇头:“什么也没有,我打翻了参汤,桌上的案牍都看不清了。”
申玉失望地躺回榻上,叹气道:“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细作的!你真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杏儿顺着她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以后还是莫要让我做这样的事了!我做不来!”
申玉赞同道:“是我又想的浅了,罢了,咱们又不是非你不可,不难为你了!分部应该会往北衙派人。我原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成也就不成吧。你也不必愧疚,你对我多有配合,上面定会记你的好。”
杏儿往后再不想做对不起陈知彦的事了,听申玉也不强求,终于是放心了。
“我虽然想帮你,可实在不能从陈家入手,往后你还是别指望我了。而且他为整顿军纪,要搬到军营去住了,我更没什么能做的了。”
申玉点头:“你是我的朋友,笨些也不能怨你,我怎么会为难你?不早了,睡吧。”
杏儿躺在床上,申玉吹熄了蜡烛。
月光洒进来,一片银霜。
伴着申玉的呼噜声,杏儿心中烦乱。
若真有一日陈知彦对上赤巾军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