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赶紧让如意把东西放在桌上:“娘,这是我攒的贴己,如今府里开销也比从前大了,娘可别嫌少。”
郑老夫人示意丫鬟拿下去:“你有这份心,娘怎么会怪你?”
郑夫人看小姑子拿了钱来,急忙问:“那陈老夫人可答应去说和了?咱们哥儿知道自己能去白马书院,可是高兴!直说着他姑母的恩情一辈子都忘不了!”
陈夫人一脸尴尬,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外面来报:“姑奶奶,有位乔姑娘说要进来。”
“乔姑娘?”陈夫人和如意对视一眼。
这乔青杏不是都打发她去逛一逛了吗?银子都给她了,她跑来干什么?
“姑奶奶可要让这为乔姑娘进来?”
陈夫人有些心虚,不让她进来若是婆母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骂自己!
“让她进来吧。”
郑老夫人听不明白:“这乔姑娘是谁?”
陈夫人心中纷乱:“这......说来话长,改日我再与娘细说。”
杏儿带着申玉走了小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郑家。
进了郑老夫人的屋子,杏儿规矩地行了个礼:“见过老夫人。”
郑老夫人不认识杏儿,郑夫人昨天是见过杏儿的!
这不就是彦儿那私生子的娘吗?
小姑子刚说陈家用度大了,怕就是多了这么几口人吧!
她不满地问:“乔姑娘来做什么?怎么我这小姑大半年了回娘家一趟,还得掐着时辰回去吗?”
杏儿笑着胡诌了个理由道:“这倒不是,是夫人让我去西市逛逛,买些玩意儿,可我看中个簪子,钱不够,就想着来和夫人讨了。”
陈夫人想赶紧把杏儿打发走:“多少钱?”
“二十两!”杏儿狮子大开口。
“二十两?什么簪子卖二十两?你可真是会攀!你当陈家有金山银山不成?便是陈家有金山银山,你也不问问自己你配吗?”
不等陈夫人开口,郑夫人就先急了!
往常小姑子来送钱,少了少了也有个八百两,一千两。
今儿个她拿来的包袱,郑夫人早用眼睛量了,说多了也就五百两!
可见少了的都是这姓乔的和她那儿子花了!
郑老夫人和郑二夫人不明就里,又疑又恐地看着郑夫人,她今日是怎么了?
杏儿倒是也不恼,坦然说:“配呀,怎么不配?你们都配,我自然也配了。”
郑夫人将心中的一团火都发到了杏儿身上:“你个来路不明的人,你凭什么配?啊?小小年纪与人无媒茍合,还不要脸地巴巴跟来京城!你可知礼义廉耻?也就陈家老太太糊涂了,才容了你们进门!你们这样的,谁知道你生的是不是野种!还敢抛头落面?我若是你,早一头撞死了!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休想擡起头来!”
“大嫂!”陈夫人喝止。
她虽然心里也不喜欢乔青杏,可陈家的事,再怎么也得关起门,不能家丑外扬。
今儿个大嫂说的这么难听,往后旁人都怎么传陈家?怎么看陈家?
她难得厉声道:“这是我陈家私事!怀诚已由婆母做主记入族谱,他的身份不容置疑,大嫂受我陈家恩惠多年,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恩将仇报?”郑夫人声音更尖了几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孝敬你自己的母亲不应该吗?郑家是你的娘家,你贴补贴补怎么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就彦儿一个孩子,将来他少不得求到我郑家头上,你如今不巴结我们,将来你儿落难,还有谁帮他?”
杏儿气笑了:“四品的外甥求七品的舅舅?能求什么?”
陈夫人眼里转泪:“这么多年,我往家少说也拿了数万银子,这就叫贴补?当年我出门,嫁妆也没有一万两吧?既然嫂子不缺,那我往后也不上赶着送了。”
郑夫人急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可是你不想帮你侄儿?故意找这么个由头?”
她转头看郑老夫人:“娘,你可看看你这闺女,真是白养这么大了!不就是不想帮念安投问白马书院吗?直说不就得了?还故意演这么一出戏!这姓乔的上门也是你安排好的吧?我就说,一个乡野女子,怎么胆子如此大,敢往当官的家里闯!原来都是你安排的!”
郑老夫人扭脸过去,不看自己闺女:“如此小忙都不愿帮,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陈夫人泪眼婆娑:“娘,我不是不愿帮,只是陈家也不容易。娘,你知道我的,我几时会演戏了?”
郑夫人冷笑:“再不容易,也比咱家容易啊!你说你没演戏,好啊,小姑,你要是没演戏你就帮你侄儿进白马书院。”
申玉都忍不住笑了。
杏儿鄙夷道:“郑夫人半天使的是激将法啊?你们没听过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们怎么还跟闺女要钱?还让闺女办事?办事倒也说不出什么,谁还没点难处?可你们求人办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世间少见!我还以为京城是什么好地方呢!原来京城也有你们这样占便宜的人家啊!我们村里最破落的人家也做不出这等事!丢不起这个人!”
郑夫人让拆穿了,气急败坏道:“同你又什么关系?去去去,我郑家不欢迎你!”
杏儿不理她,径直拉着陈夫人:“夫人,你娘明摆着在欺负你心软。你自己都看明白了,给了钱,赔了笑脸都换不回一句好,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陈夫人让那句“你如今不巴结我们,将来你儿落难,还有谁帮他?”伤了心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娘和兄嫂都盼着自己和儿子好,可没想到,他们都算准了自己儿子会遭难!听他们这话头,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他们怕也未必会管彦儿!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最亲的亲人,竟然不盼自己好!
自己真是......真是这么多年喂了一群白眼儿狼!
她心中酸楚,眼泪止不住地流。
昏昏沉沉之间,跟着杏儿离开了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