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吴二再去老夫人那里请安的时候,再也不去招惹杏儿了。
一次两次的,杏儿自然也看出来吴二没有求娶的意思了。
她对此倒是不觉得什么。
本来自己也对他无意,如今赚着一个月二两的银子,不缺吃不缺穿的,再没有更好的日子了!
可她得过且过,事情却往往不如她的意!
这一天,老夫人起夜的时候,不慎崴了脚。
大夫看过了,嘱咐老夫人卧床休息三个月。
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有那好事之人在老夫人耳边嚼舌根!
绿翘的妹妹也在园子里当差,她早就想把妹妹弄进老夫人的屋子里了,可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当她知道杏儿不过是摆弄了几盆花儿就得了老夫人青眼,立时不乐意了。
可杏儿偏偏是个不招不惹的性子,如今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想把杏儿赶出去!
她看老夫人伤了脚,心中烦闷,趁机进言道:“老夫人,好端端的,您怎么就崴了脚?依奴婢之见,这是有人妨了您呀!”
老夫人不曾想到这一点,疑惑道:“妨了我?”
“是呀!您想,您住这屋子五六年了,从来都没出过事,连风寒都没有过,怎么这会儿就出事了?”
老夫人叹口气:“你是说,有人害我?”
“那倒不是,这儿可是您的家,想害您那可难如登天!我是听说,那乔青杏好像命不好,在家时就妨了父母兄长,她的兄长因为她跌下山崖,摔死了!她才走投无路,来了这儿!”
“有这么一回事!”
“是呀!而且她本性不善,从小就沾花惹草,不曾结亲就生了个孩子!她如今不过二十岁,她那孩子可有五岁了!”
老夫人撑起身子:“她果真如此?怎么没人告诉我!这这!我日日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岂不是引狼入室!你们......你们......你们都是哑巴不成!”
绿翘佯装受惊道:“奴婢也是才知道!老夫人您想,这两年新进来的,就她一个丫鬟,偏偏还是个那样的!只怕您这脚,就是她妨的!”
绿翘边说边给老夫人奉茶。
老夫人喝了口绿翘递来的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绿翘忍不住道:“况且,她的事可是传遍了,我们还担心,同是老夫人的丫鬟,别让她带累了我们的名声!我们进退行止可都是比照着老夫人您的,绝没有她那样自轻自贱的!”
这话说到了老夫人心里。
老夫人沉吟片刻,便让绿翘将杏儿带进来。
杏儿下了值,已经回屋歇息了。
绿翘说老夫人找她,她只好穿戴整齐,去了老夫人屋里。
老夫人此时一脸平静,半躺在床上。
她见杏儿进来了,换上了一副慈爱的面孔。
杏儿在距离老夫人两步的地方停下,行了个礼:“奴婢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笑:“起来吧,你总是这么守规矩。你进来有两年了?”
杏儿摇头:“下月就两年了。”
“日子也不短了。屋里这些个丫头的本事,可都学会了?”
杏儿还是摇头:“奴婢愚笨。”
“只怕不是愚笨,是不用心罢。”
“奴婢蠢笨。”
老夫人往上挪了挪:“我听闻,近日有不利你的传言,你可知晓?”
杏儿大概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她怕是听了那些传言,对自己不满了。
“奴婢......奴婢自小老实本分......”
老夫人擡手打断杏儿的话:“人言可畏。我从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是连我都知道了,只怕这传言是影响了旁人了,你可明白?”
杏儿点头。
肯定是这屋子里的姑娘们怕杏儿的这坏名声连累她们。
“奴婢明白,无端连累她人,也不是我所愿。”
老夫人点点头:“我没看错你。心善,机灵。若不是这传言,我定是想好好栽培你的。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别看我这儿花团锦簇的,我今年五十六了,常常思虑费心,夜不能寐。我不能为你一个人,耽误了我的事,也坏了别人的前程。”
杏儿听懂了,这是让自己主动走人。
“奴婢感谢老夫人看重栽培,是奴婢愚钝,握不住这大好的机会。明日奴婢自己出园子,不连累众位姐妹。”
老夫人闭目养神:“我让细蕊交代一声,你去前面学做女医罢。学好了,跟着去营中,那里女子少,且她们见惯了生死,对名声不大看重。你我主仆一场,我总是不愿看你无处可去。”
杏儿原本在脑海中飞速想好了,这山上待不成了,自己就带着天儿和攒的小五十两银子去个无人认识的地方过活。
如今听老夫人的意思,还让她留在山上。
这赤巾军中的女医都要跟着上战场,有受伤需要包扎或熬药的,都是女医们做。
杏儿倒是不嫌辛苦,做女医即便没有伺候老夫人月钱多,可多少肯定是有几个报酬的。
怎么看也比自己出去闯好得多。
想明白了,杏儿感激道:“多谢老夫人,老夫人慈悲心肠,杏儿感激不尽。”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你愿意就好。只是出了这园子,这里的事也不可对外人言。你可明白?”
杏儿不蠢,一脸真诚道:“杏儿明白。老夫人对我有恩,老夫人的话,杏儿自当遵从。”
老夫人眼中流露出笑意:“好孩子,去吧。我累了。”
杏儿福身道:“老夫人保重。”
杏儿回了房,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和天儿说明白明日他们就要去前院了。
天儿倒是一脸乐意,前院就是阿飞和天儿学刀的地方,如此自己离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