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lia对她的身世略知一二,想陪她一起前去,她表示不麻烦。
上次国内的见面,她只远远地看过江悦希一眼,如今和江悦希面对面而坐,内心更加苦涩。
江悦希,她同母异父的妹妹,眼睛水汪汪,炯炯目光溢满真诚,“姐姐你好,我是江悦希,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夜明珠,送给你。”
林风禾小心翼翼地补充说:“伶伶,你妹妹怕黑,这是她从小陪到大的珠子。”
她知道她们的意思,礼物很珍贵,表明她们对她很重视。
接过夜明珠,那枚夜明珠很大,想必晚上很亮,江悦希一定没感受过黑夜。
“谢谢,我很喜欢。”她忍住心里的怅惘,向江悦希尽量投去善意的笑容。
江悦希为此显而易见地兴奋,并向她推荐这家店内最好吃的食物,然后极有眼力见地自行离开。
江悦希浑身上下透露出真诚、自信和善良,给人的感觉没有一丝虚假、没有一丝嫉妒,妥妥的被爱滋润长大的有安全感的孩子,知道有后盾,因而对一切能选择包容。
相较而下,她好比一只在阴沟里摸爬滚打的老鼠,终于为重见天日感到庆幸。
林风禾还是之前的意思,想照顾她,和她一起生活。
“伶伶,妈妈对不起你。异国他乡只有你一个人,总会有不便捷的地方,让妈妈来照顾你,好不好?”
她笑笑:“谢谢林女士,我有舍友,我们相处得很好。”
“伶伶,你以后如果要在这边发展,需要人脉。妈妈在这边,能帮你。”林风禾在她面前总有说不出的卑微,而这种卑微常暗地滋生她灵魂中丑恶的那一面。
她想怒骂林风禾的不公,可转念一想,有什么必要?
“您的消息真快,这么快就知道我不会再回国。”
林风禾保持沉默。
她忽而丧失所有耐心,对上林风禾愧疚的神情,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林女士,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伶伶,你问。”
她目光凝结在面前的餐具上,“我初三当年那件事,你当时知不知道?”
问题一出,两厢寂静,只留下呼吸相闻,连呼吸也变得拘谨。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站起身,将手中的夜明珠还给泪眼盈盈的林风禾,尔后朝她九十度鞠躬:“谢谢您关心我,特意来看我。这颗夜明珠太珍贵,还是留给需要它的人更好。”
随后转身,没走出几步,语气淡然:“您错了,您从未参与过我的人生,我又为什么要怪您?如果您真想补偿我以求心安,那就不要再来找我,还我一个平淡的人生。”
说罢,她再也不作停留,哪怕身后传来嚎啕痛哭。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走出几个街区,终于呼吸不上来,撑住一个绿皮邮筒哭出声。
哭得放肆了,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知道她的一切,她才能展露真实的情绪。
这一生,迄今为止,她孑然一身,又能真正去怪谁?
纪明谦啊纪明谦,我还是太想念你在身边了。
泪眼迷蒙中,一只小手指戳戳她的手臂,她抹去泪水,看到眼前一个高鼻大眼的小男孩怀抱一大束蓝色满天星。
她蹲下身,问他要干什么。
小男孩将满天星塞她怀里,“一个大哥哥送的。”
她温柔地问:“什么大哥哥?长什么样?”
“这是个秘密。”小男孩接着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跑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低头看一眼怀中那一大束满天星,才发现其中有一张明信片。
拿出来,明信片用飘逸的英文写道:“Theresacrackeverythg,thatshowthelightgets.”(此句为歌词,出自莱昂纳德·科恩发行的歌曲《Anthe》。)
万物皆有裂痕,这样光才能钻进来。
时光匆匆而过,期间她参加了几场大型同传实习。
6月时她接到龚西的消息,说也要来M大读研,她客套地说了几句恭喜。
宋浅浅对此发表的看法是,让她离龚西远点。
宋浅浅冥思苦想,宛如名侦探柯南附体,“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冲着你来的呢?你在哪,他就去哪。他那人说不出的古怪,你离他要多远有多远。”
她想起之前种种事迹,依旧打趣宋浅浅的杞人忧天。
“我和他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他总该不会绑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