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芷伶难掩惊讶,堕泪,喉头酸涩难明:“你不用这样。”
纪明谦摇摇头,泪流满面,笑得肆意张扬,“伶伶,我们做朋友,以后做一辈子的朋友。”
他主动让步,“朋友”二字不再意味由远而近,而是划出一道分明的界线,一种由近而远的距离。
如果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一百步,他愿走完一百步,只求在她身边。
纪老爷子震怒:“纪明谦,你糊涂!”
“爷爷,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清醒。”纪明谦站起来拿过那部白色手机,牵起她的手果断离开。
上了车,他问:“去哪儿?”
她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裹紧纱布的双手和泛青生疤的额角,“疼吗?”
他笑:“不疼,小伤。”
“纪明谦,你后悔吗?你本该有个平静的生活,也本来不会喜欢上我这种人。”她垂下眼睑,抿唇浅笑。
“伶伶,你要知道,我绝不是轻易能为人摆布的性格,你怎么又知道,我从一开始真的对你无意?”
她眼眶积满泪水:“说来说去,无非两个倒霉鬼。”
两人相视一笑,皆红了眼眶。
黎芷伶拿到手机的证据以后,暂时推拒国外大学的研究生入学邮件。
祝教授闻讯来问她缘由,说要是有资金困难可以帮忙。
她委婉拒绝:“教授,谢谢您,我留在国内还有些事没完成,留学计划暂时延后。”
祝教授性情敏感,“芷伶,如果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告诉我,按照年纪,我这个老太婆也算得上你奶奶辈,能扛事。”
黎芷伶不胜感激,“祝教授,我会的。”
世界上终究存在美好和善意。
纪明谦一味游说她住回天骄府邸,她断然拒绝。
有些事,最后不能牵扯到他。
宋浅浅天天来找她,比她还紧张、还惭愧。
她谐谑一笑,捏捏宋浅浅肉嘟嘟的脸颊:“浅浅,我没事。你这一天天愁眉苦脸,该不会真因为我成为深闺怨妇吧?”
宋浅浅嗷一声,搂住她泣不成声,“我的宝,你真的太惨了。”
她啼笑皆非,搂住宋浅浅轻声细语地说:“我不算惨,这不是还有你们?”
宋浅浅揩干眼泪,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伶伶,你上次那个痛哭的视频被别人传到网上,又引来一波流量。不少人扒出你是上次云大校庆文学院方针团的举旗手。”
黎芷伶接过手机,看了看评论。
“可怜的姑娘,这是经历什么惊天巨变,坐在桥上哭得失魂落魄。”
“快告知她家人,我总感觉她有些抑郁倾向。”
“这不是之前火起来的那个云大校庆举旗手吗?来个人帮忙看看,是长得像还是真的是?”
“看起来是个成年人,还是要学会调控自己的情绪。”
“是不是M孵化的网红,玩刺激出格举动来涨粉的?”
一水的评论为她担心,偶尔有几条质疑的声音。
上次火起来时,宋浅浅为她高兴,这次反而忧心忡忡,她倒是能理解其中原因。
自媒体时代,流量是把双刃剑,能造神,也能弑神。
将手机递回去,她安慰宋浅浅:“浅浅,我终归会站到舆论中央,那又怎么样?日子照样得过,我答应过你,会一直活下去。”
她花了很长时间去找律师,可大多数律师听到这个案子望而却步,直到八月还在寻人。
纪明谦也为她忙上忙下,她本想拒绝,他却执意不肯。
“伶伶,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许沐风也帮她四处奔走,直到她接到一个电话后,彻底拒绝许沐风的帮助。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声音含有中气十足的威压:“请问是黎小姐吗?”
“我是。”
“黎小姐你好,我是许沐风的父亲,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我还是开门见山地说清楚,虽然深表同情,但我们家沐风不能牵扯进你的事情,其中缘由和风险你应该清楚。”
她点点头:“伯父,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将所有话与许沐风敞开说明白时,纪明谦在一旁看似翻资料,实则观望。
“学长,你已经做得够多,为了大家都好,该是全身而退的时候了。”许沐风的父亲说得很客观,许家好不容易到今天这地步,她不能让许沐风卷入进来。
许沐风面色憔悴,脱力地笑出声:“好。纪少,麻烦了。”
纪明谦摇摇头,顶着满脸疲倦:“不麻烦,我和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许沐风问:“你爷爷同意?”
纪明谦不甚在意:“我知道自己所要,不需要别人允许。”
粉身碎骨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