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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80%(2 / 2)

“可这是她的梦想,爷爷,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纪明谦吼道,情绪崩盘,泣不成声,“爷爷,您为什么不肯承认,为什么不肯大声地说出实情。”

“您害怕她脱离掌控,害怕她想起所有一切,害怕她毁掉纪、黎两家!”

“啊……”纪明谦心头像被万箭穿心,又闷又疼,只能哭着喊着嘶吼出来,伏在地上,双拳狠命捶打地面,头部不停磕到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巨响,直至地面出现一滩骇人的鲜血。

纪老爷子被孙子颓丧绝望的模样吓到,忙蹲下去扶他,“明谦,你……”

“爷爷,你知道吗?是你们,是我们,把她逼疯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就是去警局报案,救赎自己的罪孽。是我们,活生生碾碎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她万劫不复,她才疯了!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她关了整整一年!”

纪老爷子惊慌失措,霎时像被抽去所有精气神,没了强势,老态尽显。

纪明谦哭得喘不上气,憋闷得几近死去,用手使劲捶打胸膛。

他们怎么可以,一厢情愿、自私自利地剥夺她所有的希望,将她打入地狱,彻底逼疯。

之前许多年,她满身伤痕,一年四季只能穿长袖;她聪明乖巧,帮家人分担重担;她怯懦敏感,却依旧怀揣善良。

他的女孩,在最该张扬青春的年纪,只身一人踏入地狱。

他又是如何一次一次指责她,一次一次翻搅她的痛处?

“明谦,她记起一切,你得阻止接下来的事,不然她会毁了自己。”纪老爷子拉住他的手臂,冷声道。

地上的男人如同僵化的石雕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很久很久,男人才起身,颠颠撞撞地爬起来,拖着滴血的双手仿佛行尸走肉般走向书房门,额角鲜血沿面部轮廓缓慢流下,如一只带血的蜈蚣蜿蜒盘踞。

黎芷伶不见了。

任凭纪明谦将云城翻个底朝天,也杳无踪迹。

定位她的手机,也定位不到。

圈子里的人传遍风言风语,说纪家长孙怕是入了魔,为了一个女人,一天到晚掀起多大的阵仗。

纪明谦不管这些,到云大找到祝教授,祝教授说黎芷伶最近几天没露过面。

他找到她的同学,同学说没见过她。他又去找了她的论文导师,导师说她的最终稿已交,答辩也已完成。

宋浅浅跟上韩章四处寻找,边哭边找,对他谩骂:“纪明谦,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宋浅浅又否认自己的话:“不会的,她答应过我,未来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此时,纪明谦在去往江县的路途中,他打电话给余家夫妇,余家夫妇一下慌了神。

“伶伶没有回来。”余母在电话那头出现哭腔,“她...她怎么了?”

“她知道了。”纪明谦挂断电话,擡手抹一把泪。

纪明谦半路上得到她的消息,韩章发来一个视频合集。

他点开第一个视频,拍摄者视角是路人。

视频中,跨江大桥左右霓虹闪耀,桥下江水闪映月光,桥上两车相撞的车祸场面极为惨烈。

不远处,她心灰意冷地将手机举到桥外,松手。

第二个视频里,救护车赶到事故发生现场,将所有伤员带上车,画外音有人高呼:“这里还有一个伤员。”

医生跑到她身边,问她哪里受伤,她哭得歇斯底里,双手在崎岖不平的水泥路面上来回研磨,很快血迹淋淋。

哭声凄厉,哀转久绝。

他加快车速,奔向目的地。

云城天翻地覆之时,江县公共陵园阳光正好。

公共陵园位于江县郊区一座小山丘上,山丘上满山遍野的花草,有叶鲜绿色、花水红色的柽柳,有叶簇生枝顶、锈褐色伞状花房呈圆锥形排列的台琼海桐,有茎基部匍匐、叶片矩圆形的白色喜旱莲子草,有根状茎斜、木质叶片心状的黄白相间的野棉花。

赵茉生前最喜欢花花草草,教她和宋浅浅辨认很多种类。

黎芷伶捧一束菊花缓步走去,走向那个熟悉的墓碑,蹲下身将菊花放到碑前,动手除掉墓碑旁的些许杂草。

杂草不多,赵茉的家人常来。

墓碑上的小像,女孩生一副鹅蛋脸,直偏曲的尖圆眼,精致窄鼻,樱桃小口,笑容惊艳,盈盈笑眼里有璀璨的曦光。

赵茉,停留到14岁那年的模样。

在她印象中,赵茉是个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姑娘,明艳动人、敢爱敢恨。

如果不曾帮她,如果不曾遇上当年的飞来横祸,赵茉如今该在大学研究植物学这个心头好。

“赵茉。”黎芷伶抚摸墓碑,泪水决堤,“我回来了。”

“七年过去,时间真快。七年前我一直想来看看你,没有机会来,对不起。”她轻笑,泪水满溢到唇边,苦涩的。

“你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那么纯善,而我已经老了。”她擦拭干净遗像上的灰尘,仿佛当年

当年她跑过很多次,第一次刚跑出家门口,第二次跑出单元楼,第三次跑到派出所,没有第四次。

从那以后,她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之后的之后困于一片混沌,什么也不再记得。

“赵茉,我遇到了严宏。”她笑意骤失,戾气顿生,“他这样的人,不该活得无忧无虑。我已经没什么不可失去,他必须付出代价,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