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时木在原地,好在台上已经到杰出校友分享的环节,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才让她暂时获得喘息的时间。
继韩章、方知灼上台分享完后,纪明谦登上舞台。
他接过主持人话筒,右手拿话筒,左手习惯性想去插兜,许是想到场合不对,又虚握着手放下。
也真是为难他打扮如此正式,装得那么正经。
“大家好,今天很荣幸回来参加母校的一百二十周年庆典,天气很炎热,大家很辛苦。刚才两位优秀的校友发言简直完美无瑕,本来不需要我上台来打个酱油,但我还是很不要脸地上来了。”
他说完,台下哄堂大笑。
果然正经不了一秒。
冷不丁地,台上那人忽然把目光移到这个方向,与她对视。
他笑眼弯弯,黑亮的眸中盛满阳光,温柔了永恒的此刻。
他的发言流畅精炼,无处不透出自信和松弛。不过她能感觉到他偶尔暴露出来的那种贱贱的语调。
等到所有校友发言完毕,就到了颁奖环节,她端着装有奖杯的托盘,跟着长长的礼仪队伍,踏着高跟鞋上台,总幻视下一秒扭脚的画面。
她一门心思看着脚下,别的礼仪队女生穿着高跟鞋如履平地,而她近似踩着高跷表演杂技的小丑。
好不容易从侧边楼梯来到舞台上,她跟随整个礼仪队伍站定,然后转身,擡头,礼貌性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面前这位一脸玩味笑容的人,除了纪明谦没有第二人。
校领导还在远处给人一一颁奖,她的眼神无处安放。
纪明谦打量一会儿,笑起来低声说:“今天这么忙?”
“礼仪队缺人。”她眼神凝结在托盘上的奖杯。
“地上有钱给你捡?一直不擡头,该不会被我帅到了?”他暗中敲敲她的托盘。
“自恋狂。”她擡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里。
他笑意更甚,其中的痞气快要溢出来,“不文明。”
“要你管。”她小声反驳。
等校领导走近颁奖,他又恢复到公式化的庄重笑容。
颁奖完毕,杰出校友和礼仪队等人从舞台另一侧下楼梯。
她把步子放得很慢,然而在下楼梯时不知被后方哪个人不经意一推搡,直接踏空往前方栽去。
身后有人传来惊呼。
这时,一双臂膀环过来,一只大手牢牢掌住她的腰身,帮助她站稳。
她转眸看他,他皱眉朝后方人群语气不善地说:“大家不要挤,不差这几分钟赶去投胎。”
言罢,松开她腰际的手,握住她的手臂,扶她稳稳下了楼梯。
她脸颊微热,腰间一触即逝的热意如同着了火般,瞬间燎原,还好他一心看着她脚下,并未发觉。
踏到平地上的那一刹那,她如蒙大赦,对他稍稍点头,“谢谢。”
他眉间轻扬,“不客气,举手之劳。”
看看她这样子,死装。
下午四点左右,庆典结束,她完成所有志愿者工作,拒绝了许沐风的聚餐邀请。
“那好,芷伶你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许沐风一路将她送到校门口,关切地问:“需要我帮忙送你回家吗?”
“学长,不用麻烦你了,我有人来接。”
许沐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微顿,“好。”
她送走许沐风,快步走到车边,“等久了吧?”
纪明谦哼一声:“不久,刚好你和他把该说的话说完。”
她无奈地软了眉眼,“现在回家么?”
“回,怎么不回?”他启动车,语气慵懒,侧眸瞪她一眼,“张妈有事要回老家几天,明天起你做饭。”
“你平时不是在外面吃吗?而且只吃最好的,我的手艺可比不上张妈。”她调侃道。
“反正我最近要吃家常菜,不行?”
“好。”她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晴空无限辽远。
一个人迁就另一个人本就不易,更别说还是个憋着满肚子坏水的人。
以往家里的食材大多由专人送来,这天纪明谦心血来潮,偏要她去菜市场亲自买。
“走吧,我亲自陪你去!”他语气轻快,大步往外走。
她瞥见他眸中得逞的小得意,心里好笑。
从小学起,她一直帮妈妈去菜市场买菜。
旭日初升,两人来到离家最近的一个大型菜市场,
当她在菜市场精挑细选、熟练砍价时,纪明谦忙不叠地往她篮子塞菜。
“我喜欢吃蒜苗。”
她看一眼那把绿油油的香葱,匪夷所思地抽抽嘴角,“这是把葱,那才是蒜苗!”
他轻咳一声,将菜换过来,“太早了,还没睡醒。”
“我想吃菠菜。”他又塞了一把进篮子。
“你别选这种,这不新鲜。你要选,去选那种叶色深绿、根小色红的。”她提醒道。
在他将油麦菜和莴笋、大白菜和娃娃菜弄混之后,她把他推到一边,“你乖乖待在一边,别添乱。”
卖菜的大叔大婶看了直打趣,“妹子,你这是嫁了个金贵公子哥啊!”
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嘲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纪明谦充分证明当一个只会提菜的冷脸帅哥多么便利。
二人逛了快一个小时才走出菜市场,没走出几步,一只软乎乎的白色小奶猫慢慢走来,扒在她的鞋子上。
它瘦骨嶙峋,皮肤上有多处发脓的伤口,边吐边弱弱地哼唧。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真可怜。”
“不行。”纪明谦提着手上的大包小包菜,特意冲回到她身边,目光恶狠狠地警告。
“你毛发过敏?”
“不过敏也不行,我之前说过。”他漆黑的瞳仁全是不满,大声控诉,“我不喜欢这些有毛的活物。”
她看着小猫,心软塌塌的,“它有伤,还生病了,这么小会死的。要不,我们带它到兽医那里看看,好不好?”
她祈求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忍来忍去还是破了功,“行,说好的,只看病,别一天天同情心泛滥。”
“好。”她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猫,直接开跑。
“麻烦。”他摇摇头,唇角扬起弧度,快步跟上。
兽医诊所里,小猫疼得奶奶地哼唧,黎芷伶目不转睛地盯紧那只小猫,时不时感觉心都要化了,“真可怜。”
“它可怜?我都没这待遇。”纪明谦幽幽的声音响起。
“要点脸吧!”她听不下去,反驳说。
纪明谦脸一沉,好好好,最近这人越来越胆大包天。
须臾,黎芷伶的手机上打来一个电话。
她走到一边,目光锁定屏幕,犹豫几秒钟后接通。
“伶伶,你妹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