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21%
“希望你能如愿。”方知灼低头出神,忽而想到什么,“明谦,或许你该先看看黎小姐的手臂。”
“知灼,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纪明谦斜睨一眼,视线重新移回病床上一脸病容的女孩,“她的事,我并不感兴趣。”
“好。”方知灼垂眸低笑,“你在这陪着,我还得上夜班。”
“嗯。”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女孩脸上,明亮的灯光在她脸上洒下一层光华,衬得其更加娴静温柔。
有鼻子有眼,长得挺舒服。
视线渐渐下移,到她的手臂上,印象里他并没有细看过她的手臂。
几经挣扎,他迈出几步,弯腰探身下去,轻轻擡起她的手臂,犹豫片刻捏起她的衣袖慢慢往上捋。
“纪先生,你在干什么?”病床上的女孩睁开圆圆的杏眼,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空气中旋蹿一股奇怪的氛围。
他一个激灵,连忙轻轻放下她的手,站起来双手插兜,视线看向别处,“没干什么,帮你看看有没有回血。”
“哦,谢谢。”
“我说过,我不听谢谢,以后不要再给我惹这么多麻烦。”纪明谦大步流星走向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双腿交叠,双手展开搭在沙发背上,姿势懒散又嚣张,“不是让你别吃辣的。”
“我以为吃一点点会没事的。”黎芷伶羞愧得低头,她记得昏迷之前貌似还看到方知灼,如果不是她嘴馋,也不必劳烦这么多人。
“我看你倒不是别的原因,应该是重要的人在身边,无关人等说什么,你都记不住。”
她轻蹙眉峰,“我和学长没什么。”
“跟我解释什么,我又不在乎。”他调整姿势,坐得更舒适,低头看手机,哼一声。
黎芷伶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转头看向窗户,窗外天色昏黑一片。
目光又转向室内,室内环境整洁,病房条件好得出奇,VIP病房无疑。
她看向对面沙发上的男人,“纪先生,钱我会转给你的。”
纪明谦擡眸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不用,不差这点钱。”
“是银行卡还是别的支付方式?”
“不用。”纪明谦头也不擡。
黎芷伶还是觉得不妥当,想还说些什么,不料纪明谦的电话响起。
她听他在窗户边打了半个小时多电话,发觉他工作的样子和平常截然不同。
一如现在,他身上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气质,转而被一种严谨和威严所替代,说话条理清晰且决策果断,那种细致认真令人不忍移开视线。
他猝然回头对上她的视线,双眸微眯,目光中露出探询的意味。
她心一惊,目光移向一边,用另一只没打点滴的手挥动,示意没事。
他瞬间又转过身,接着说电话。
吊瓶快要打完,病房内墙壁上的挂钟也快移向十点。
打完也该回学校,她现在没有任何不适,这病房住着无异于烧钱。
思及此,她微微移动上半身,去摸床边柜子上放的纸袋,里面有她的手机。
终于从袋子里摸出手机,刚解锁就发现纪明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完电话,站到她的病床边。
“你干什么?”
“纪先生,你的银行卡号多少?”
纪明谦眼眸一冷,眉宇皱起,一言不发。
须臾,他开口,“你......”
“咕咕咕~”
分外静寂的环境里,肚子叫得声音越明显,她双手拼命压住肚子,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擡眸,看到他眸中的怒意和嫌弃,她将头垂得更低。
“你......等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脾气真坏。
等点滴打完,她自己拔下针,下床收拾东西。收拾着收拾着,她左手隔着衣袖抚上右手的小臂,以往都要在手臂上涂好几层遮瑕膏,今天落水后遮瑕膏肯定给冲掉了,还好刚才没让他看到。
她微微捋上袖子,手臂上赫然现出斑驳的划痕,乌灰的疤痕宣告着年代的久远。
敛去眸中的沉重和压抑,她捋下袖子。
初三那年她被人霸凌,对方的家境背景在江县那个小地方可所谓一手遮天,那时余父刚出车祸瘫痪不久,为了她和芷茵,更为她们这个家,余母更不能失去在校老师这份工作。于是,她没将霸凌一事告知余父余母,情绪又无处发泄,只能在手臂上拿刀划下一个又一个伤痕。
后来纸包不住火,她只能在家里休学一年。如今想来,那个人的面孔在她的记忆里挥之不去,每每没想到身体发寒。
她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慢慢坐在床上,双手抱臂,止住身体的颤抖。
其实刚才在他和方知灼聊天时,她早已醒来,可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一来不想以此引人可怜,二来不想再次揭开旧的伤疤。
三来,这些伤疤还是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