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15%
黎芷伶终于明白,纪明谦此人嘴欠的毛病怎么来的,比如现在,她在这场战斗中束手无策,只因嘴笨。
刚刚吃午饭的时候,她以享受大学生活和课业繁忙为由婉拒同居要求。
其实主要还是纪明谦一人独居在外,等她搬进去,两个陌生人同居得有多尴尬。
纪老爷子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自己孙子不上道,让人没有安全感,因此爷孙俩又斗起嘴。
“老头,跟人沾边的事,您是样样不做呢!”纪明谦用手拨动莲花项链,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纪老爷子端茶杯的双手气得发抖,“臭小子,作为失败的典型,你成功得不得了。是时候,一拳给自己打醒,看看你一天天不务正业的熊样儿,你就是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给老子丢人!”
“老头,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纪明谦不动怒,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无所忌惮的笑容,走到沙发边坐下,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伸直手搭上她身后的沙发,像是将她虚搂在怀中。
就这样,她都能闻见他身上那股乌木沉香清幽的气味,本能地将背挺得更直。
纪明谦往旁边睨一眼,深沉的目光里带上探究,旁边的女孩背脊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双膝上,时不时轻轻在裙子上摩挲,像个认真听教导主任训斥的乖巧小学生。
老头还在一边叽里呱啦地说一大通,不过现在这局面实在和她无关,也不知道她这么安安分分坐着干什么。
“你不累?”
他声音有些小,黎芷伶不确定他在跟谁说话,于是往纪老爷子那边看上一眼。
这么小的声音纪爷爷没听见,他在跟谁说话?
忽地,一只漂亮的手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靠上了沙发,扭头望向他一脸疑惑,悄悄地问:“你干什么?”
纪明谦看到她的反应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胸腔震颤,溢出几声笑,也配合着小声说:“你完全不累的,背和腰是铜墙铁壁?”
黎芷伶知道他又在揶揄她,尴尬地抿唇笑笑,“纪爷爷还在说话。”
“老头骂人可不重样,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你一直保持这个坐姿,不得累死?你就当看个脱口秀就行,不用那么正经!”他耷拉眼皮,淡定地缓缓打了个哈欠。
“狗屁,臭小子你又在说什么鬼话?还想教坏黎丫头!”纪老爷子冷哼。
纪明谦伸出一只手撑住下巴,望着她揶揄一笑,“您这可冤枉死我了,她就一根正苗红的初升太阳,才不屑于我的教导。黎大学霸,对吧?”
黎芷伶见话题又回到她身上,如坐针毡,双手绞在一起,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每个人性格有所不同,我们可以互相取长补短。”
“看到没有?臭小子,和你老婆多学学。”纪老爷子啧啧赞叹,“有时候,做人需要忍耐。”
黎芷伶脸颊滚烫,纪爷爷说话时常让人无话可接。
纪明谦长腿交叠,撇撇嘴,“我看她挺累得慌。反正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时越想越亏,小爷我才不忍成王八。”
纪老爷子听着又要发作,还是压下火气,对她慈祥道:“丫头,你有胃病。就算不与明谦同居,让他照顾你,也得让他天天陪你一块吃饭。”
说完又扭头冲纪明谦吼:“听到没有,臭小子?这下上你最擅长的玩意儿,你得给我保证丫头天天吃好喝好,每天跟你刘叔汇报。”
刘叔是纪老爷子的警卫员兼纪家管家。
黎芷伶闻言稍稍出神,纪老爷子说的是“有胃病”,如此笃定的语气着实令她有些许触动。回到黎家后,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如果不是有心去调查,又怎么会知道?
感动归感动,她还是不太想天天和纪明谦一起吃饭。
纪明谦乜一眼,没说拒绝的话,她更不好拒绝。
说实话,他吃得惯的,她不一定吃得惯,反之亦然。饮食习惯差异甚大的两个人天天在一起约饭,势必有一方需要妥协,而她已经能够肯定,妥协的必定是她。
想起上次在E.N.吃的那顿饭,黎芷伶在心里轻叹,这无异于将她一天所剩不多的快乐干饭时光,变成地狱模式。
然而,纪爷爷毕竟出于一片好心,她也不能不领情,“谢谢爷爷关心。”
“老头,没多的事,我们就先走了。”纪明谦腾地起身,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左手插兜,右手高举挥挥,“刘叔,不用送。”
黎芷伶慢慢从纪家走出来,前房男子宽肩窄腰,个头极高,估摸着有186以上,掩盖在深蓝色宽松牛仔裤下的那双长腿比例堪称完美。
若只论身材长相,他确凿有资本狂傲。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跟上?”纪明谦一回头,又撞见女孩呆呆的目光。这个呆子,傻不傻!
“哦。”
显而易见,他要陪她一同去黎家。每次去黎家,她挠心挠肝般不舒坦。
“打个招呼就走,没什么大不了。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现在就给黎叔打电话。”说着他拿起手机。
黎芷伶见状,连忙按住他的手背,摇摇头,“不用了,我回家看看。”
五一长假期间找理由没回家,算起来也有快大半个月了。
手背传来一阵滚烫的柔软,纪明谦鬼使神差地没抽回手,还低头看了一眼。
那只手小巧纤细,指如葱根,骨节清秀,每片指甲根部还有莹白的月牙,一看就很健康。
想到这,纪明谦擡起头注视面前人,皮肤白皙,面色白里透红,像个水灵灵的红苹果,更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
他猛然生出一个念头,上次在马路旁她说讨厌他,为什么讨厌他?
思来想去又觉得可笑,她喜不喜欢,他才不在意。
他毫不在意地拂开她的手。
黎芷伶并未注意到这一切,内心一直为去黎家而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