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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从宽(2 / 2)

过了好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拽了一下,然后迟了了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呀,周默。”

周默回过头来,看向她捏着自己袖子的手指,然后目光顺着胳膊,移到她脸上。

迟了了睁着那双黑葡萄般眼睛,讨巧卖乖地看着他,笑了一下。

周默的火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他对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哄好感觉很不开心,冷着脸再次撇过头去。

“为什么不想让许愿回来?”顿了顿,他问。

迟了了脸上的笑一滞,再度低下头。

“……因为,许愿照顾我太多了。”她喃喃道。

“我们俩同一年出生,他是除夕,我是三月份,他其实只比我大了一个多月。但从小到大,大家都说他是哥哥,他要保护我、照顾我,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小时候也就算了,我爸妈出事之后,二爸爸和珍珍妈妈要工作,出差也多,都是许愿陪着我,复习功课、看医生、去游乐场,还有上课下课……

“他当时也才上大学,有很多事情要忙,功课又重,还要参加好多竞赛。而且因为要陪我,他也住在校外,很多时候都不方便,也很辛苦。”

“我因为复读,上大学比他低了一届,他研一的时候,院里其实有个出国交换的名额,本来该是他的,但因为我,他放弃了。直到后来我大学毕业了,心理医生也说我没有大碍了,他才申请了国外的博士。

“其实,他读完博也犹豫过,是要回来,还是抓住那次机会的,我劝了他好久,他才答应了他导师的邀请……

“所以,二爸爸想用房子催他回来,我就想偷偷帮他,让这个房子真的被租出去。”

说到这儿,迟了了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还有年前那次打赌……其实,我用你擅长的摇骰子,不只是因为不想你搬走,也是想让他能有一份喜欢的工作。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们公司,挺感兴趣的,就是有点拉不

“……”周默听完她这一通坦白,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擡手耙了下头发,他呵笑一声:“所以,你才是最终赢家。”

迟了了自知理亏,没有接话。

不过,她刚刚有句话,倒是让周默心底又忍不住泛起涟漪。

“不只是因为不想你搬走”……

按理说,许愿回来既然已成定局,自己搬不搬走还有那么重要吗?

可她说,不想自己搬走。

周默抿了下唇,擡步继续往前走。

迟了了见状,赶紧快步跟上去:“周默,你还生气吗?”

她话音刚落,周默的余光就扫到一旁台阶上。

突然,他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想要拦住迟了了:“别动!”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迟了了前脚刚落地,后脚一脸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

等下一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脚下,迟了了顿时脸色煞白!

“啊啊啊啊啊!蛇蛇蛇蛇蛇蛇!!——”

迟了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双脚仓皇地快速交替着,不知该用哪只脚落地,但又显然哪只脚都不想,触电般蹦了好几下后,她慌不择路地朝旁边周默跳了过去!

双手趴住肩膀,两腿缠上小腿,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挂在这棵“树”上!

周默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捞住她就往后退。

等退出去一米多远,见那东西并没有动,他才停下脚步,定睛看过去。

——这一细看,顿时松了口气。

他轻轻拍了拍迟了了后背:“别怕,只是蛇蜕。”

迟了了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擡起紧紧埋在他肩膀上的脑袋,颤着声问:“……蛇,蜕?”

“嗯。”周默说,“毕竟是野外,有蛇蜕也正常。”

迟了了吸吸鼻子,垮着一张脸:“那是不是说明附近有蛇呀?”

周默看看四周:“应该没有,蛇蜕皮一般都是在离窝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蜕完皮之后,它们就会回到窝里。”

“那它还会回来吗?”

“通常不会。”

他声音沉稳,语调不紧不慢,说起来头头是道,带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

迟了了听着,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这一平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多少有些越界了。

而同一时间,周默揽在她腰后的手也僵住了。

然而两人谁也没看对方,谁也没有动。

他们只是等着。

周默在等着迟了了反应过来,自己跳下去,然后打着哈哈,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迟了了也在等。

她等着看周默会不会把自己推开,若无其事地,或者有些嫌弃地。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山间的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又晃动干枯的枝丫,哗哗、哗哗——

还是谁也没动。

终于,两人都忍不住看向对方。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他们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