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两人之间还会有其他的故事,但迟晚不再停留,而是飘到了九州。如今九尾狐举族从丘泽搬到了九州之中,她看到黎柔带领狐族开垦荒地,建造房屋,安居乐业。
午后,黎柔坐在树下看书,一朵花飘落下来,恰好落在她正在看的那一页上。黎柔拈起花朵,擡头看着远方,笑容恬静而美好。
迟晚去到人间,看到人们各安其家。
最后,迟晚到了幽冥……
这天,迟晚悠哉地躺在房顶上看漫天的鬼火萤夜,忽见那些灯盏齐齐闪了一下,迟晚便知冥府又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她闲得无聊,正盼望出现什么新鲜事,当即飘着去了森罗殿。
此时殿内站了不少人,除了她常常能见到的熟面孔:阎王、青衣童子、鬼将游奕。还有一人立于阎王左首,身着茜红衣,头戴金蛾帽子,腰系蓝靛玉带,手持账簿和一支判官笔。
迟晚有些惊讶,喊了一声:“镜辞——”
迟晚第一次见镜辞如此装扮,容颜依旧,只是干练中又多了几分冷冽,看上去多了几分距离感。
迟晚不知道镜辞为何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幽冥之中,她苦于无法与人交流,想问也问不出。
迟晚跟着镜辞来到寝殿,接着便眼睁睁看着镜辞进了她的房间。
“???”
迟晚来到幽冥之后,便自行找了间空置的房子当卧室,至今,她已经舒服地住了很长时间了,现在却变成了镜辞的寝殿。
仗着无人知晓自己的存在,迟晚苦恼之余,人生总算又多了那么点乐趣——每天都能看见镜辞,还能光明正大与他同床共枕。
镜辞去哪儿,迟晚便跟到哪儿,有时觉得不想出门了,便趴在墙头目送他出门,然后坐在墙头,等他回来,之后不厌其烦地叽叽喳喳问起他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又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事,见不到他好想念他之类的。
迟晚喜欢跟镜辞分享,纵使镜辞听不到也看不到她。渐渐地,她在等待中学会了辨别镜辞的脚步声。
迟晚只要听到镜辞的脚步声,便忍不住一声欢呼,然后迅速飘到墙头上坐好,笑着打招呼,“你回来啦!”然后飘到镜辞身边。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但迟晚依旧乐此不疲。
镜辞一步不停地走到书房坐下,执笔写字。迟晚自顾自去拿墨砚,手掌穿砚而过时,她怔怔地放下手,趴在桌案上,郁闷地看着认真审批奏章的镜辞。
迟晚看了一会儿,翻了个身仰身躺在桌案,双脚一蹬,整个人往镜辞那边一滑,盯着他的眼睛,她只在他的瞳孔里看到奏章的缩影,里面根本没有她。
迟晚抿着嘴,伸出手指去缠绕他垂下的头发,依旧是触摸不到。她消极了一阵,接着一扫沉闷,在他的桌案上滚来滚去,滚得累了,就滑下来在他对面坐好,支着下巴看他写字。
过了一会儿,迟晚伸个懒腰,穿墙而过瘫倒在床上。
迟晚一觉醒来,与闭目安睡的镜辞来了个面对面。她眨了眨眼,挪进了他的怀里,再次闭上了眼,叹道:“原来成为空气一般的存在才是真的寂寞……”
话音刚落,镜辞忽然睁开眼睛,定定看向迟晚所在的方向。迟晚不确定他能否看见自己,却忍不住高兴起来。
迟晚想了想,随即化作一缕风吹动床纱,摇响他系在床头的那串碎玉。
听着清脆的声响,镜辞嘴角上扬。
迟晚静默地看他半晌,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记轻吻,相贴良久,她起身离开。走到奈何桥畔摇曳的彼岸花身旁,蹲下来,让自己与花融为一体……
从此,迟晚便常能看见镜辞经过此处,他从没有过片刻的逗留,可她却时常注视着他由远及近,再慢慢走远。
日复日,年复年。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株彼岸花忽然肆意绽放,花瓣舒展着渐渐发出一阵光芒,光芒一闪即逝过后,迟晚身穿红裙出现在花海之中。
镜辞一如既往的路过此地,远远便看见一个人站在奈何桥上朝自己望来,他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走近看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镜辞失魂落魄地走回寝殿,这时,忽闻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说着:“好久不见!”他转身看去,接着慢慢睁大了双眼。
迟晚还是旧时模样,坐在墙头上,微微歪着头,眼里带着浓烈的笑意。
迟晚再次说道:“好久不见!”说着落回地面,距镜辞几步的距离。
镜辞却说不出话来,恍惚间以为是幻象,却还是快走几步将迟晚拥入怀中。直到发觉这一切是真的,他一怔之后双臂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人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迟晚笑着抱住他的背脊,道:“我回来了。”她虽是笑着,说话时却不自觉哑了声,眼眶湿润,将头紧紧埋在镜辞颈项处。
良久之后,镜辞退开些许,伸出食指拭去迟晚眼角的泪珠,顺势抚上她的脸,道:“我很想你!非常想念你!”
迟晚擡手勾住镜辞的脖子,与他额头相抵,道:“我也是!”
后来,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两人抱在一处亲吻缠绵,相拥着跌跌撞撞地撞开了寝殿的大门。
走到大床须经过一个荷花形状的温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水面氤氲着薄薄的一层水雾。忽然“咚”的一声,水花扑溅,水雾打散片刻后又重新聚拢。
朦胧的水面之上,迟晚和镜辞重新抱在一起,相视一笑之后,彼此挨近,唇齿缠绵地亲吻。
水池边上还有一架三扇座屏,屏面是薄纱,上面绣了一副荷塘中双鱼嬉水图。两条游鱼交颈嬉戏,水面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一会儿之后,大床那边忽然传来动静,床帐内里,锦被交叠着堆在两人身上。
床边衣衫凌乱,散落在各处。
镜辞修长的身躯覆在迟晚身上,牢牢扣住她的腰身,不时在她脸颊、下巴处落下几个吻。
汗珠点点,鬓发松松,朱唇融融,娇喘微微。
那盏顽强的红烛燃尽了最后一点灯芯,蜡泪堆满烛台,此刻屋中角落的夜明珠的光显现出来,整个屋子弥漫着银辉般的光芒,让人仿佛置身月光之下,温柔又明亮。
一只白皙的手钻出纱幔来,五指虚握一阵,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哼吟,这只手忽然擡起死死地揪住手边的纱幔。纱幔受不住力,“嘶”的一声裂开,其中一片落下来堆叠在两人的身上。
纱幔之下,迟晚和镜辞相视一笑,彼此胸口起伏不定,相拥着滚了一圈。纱幔将两人裹得更紧,两人却浑不在意,满心满眼只有对方,吻着进入了另一场更深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