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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了结(1 / 2)

做个了结

镜辞弯起嘴角,擡手在船的外围布下结界,随手扯开松垮的衣裳,压低了身体。

远远看去,天河上面什么也没有,河中央却荡漾着层层涟漪,隐约还能听见细碎的呢喃……

青枝琉璃灯短暂地闪烁了一阵之后彻底熄灭。

余欢未散,迟晚慵懒地靠在镜辞起伏不止的胸膛之上,满头青丝披背,良久,摸索着拾起散落在不远处的衣裳披好。两人懒洋洋的,靠在一起躺了一会儿方才起身。

迟晚趴在船舷上,低头瞧着倒映在天河里的星星,伸手探进河里掬起一捧水,玩了一会儿之后,支起脑袋,眯着眼睛,侧耳倾听小船和流水摩擦而过的声音。

镜辞俯身靠过来将她纳入怀里,脸颊贴在她颈侧,下颌抵在她肩上,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搭在她扶住船沿的手背上,不时在她耳畔落下几个吻。

迟晚脸带笑意,歪头靠着镜辞,几绺青丝落在他胸前。镜辞擡手捋了捋她的发,从背后抱住她的双肩,同看这星河璀璨。

在镜辞看不见的地方,迟晚眼中的笑意渐渐退散,另有一种难言的忧愁涌上来,她抿着唇,像是想说点什么。

迟晚扭头看向镜辞,在他望过来时,却又不忍心打破此时的恬静与美好,遂只是吻了吻他。

船身轻轻摇晃,两人相拥躺进船舱里,在缓缓的流水声中逐渐入眠。

镜辞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身处一片温暖又温柔的云朵里,双手一展将云朵牢牢抱住。忽然,云朵调皮地抚过他的额头、鼻尖、脸颊,然后停留到嘴唇上。镜辞觉得痒,一把捉住云朵作乱的手,翻身按住。

他感觉到云朵吐露出温热的气息慢慢地在朝自己靠近,随即用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

“我曾是一座祠堂里的神像,一直受香火供奉。直到有一天,有贪财之徒觊觎我的金身,半夜前来想盗走我。只因我的金身体型过高,不便带出祠堂,遂扣掉了我的双目,敲掉了我金身上面的金块。那日,他们只道神像无灵,却不知我被人生生剜掉身上的肉和眼睛的鲜血淋漓、痛彻心扉。我因金像残缺而被人丢弃在山林,双目亦不能视物。后来,我便心生怨恨。”

迟晚本是香堂上被人追崇供奉的神像,一朝被人遗弃在山间野林,风吹日晒雨淋,身体上的伤口越发溃烂,心里的伤便也随之蔓延扩大,善被一天天扩大的恶所覆盖。

“我因恨意难消,无意间召聚了山间鬼魅的怒怨,汇聚成一股力量,不久,这股力量竟化出了五感五识,这便是乐祁的前身了。他与我相生相伴,将怨恨之气钻入人心,害了不少人。原本我属于一方神灵,本该造福百姓,庇佑他们。我却因个别人的盗行迁怒于众……我因此造了诸多罪孽,被上天罚入轮回修行九九八十一世,直至功德圆满。”

迟晚修行时,双目仍因前世的损伤而视力模糊,遇到雷暴天气眼睛便会剧痛难忍。是以她修行圆满之后被上天召回成为谛听兽之后,格外爱惜自己的双眼。

“在乐祁心里,大概觉得我背叛了他,是以他一直游荡于天地之间,许是存了几分找我的心思。你不知道,我以往在天之境趴在那里俯瞰三界,便是为了找寻他的踪影。你却以为我是贪慕美色,对此,我不好与你解释,只得默认了。”

说到后面,迟晚仿佛回忆起了往昔,不由得露出笑意。

“后来,乐祁落入你的手中,他并未认出我来,我却通过他一身的戾气认出了他。他不是人,可我却忍不住将他当作人来对待,甚至试图感化他,化解他心中的仇恨,然而,我想得简单了……可我不愿意就此抹杀他,便放他回到三界之中。乐祁大概一直在我身边,他藏得太深,我从未察觉。他或许早就对我有了猜疑,于是在我师父的冰棺外面设置了唯有我能解开的密咒,以此来确认我就是他要找的人。如今,他已然确定了我,早晚是要回来找我的。”

迟晚当日只为快点解救红英,当时虽然感觉到了异样,觉得似曾相识,还疑惑这些密咒太过简单,偏生娄嘉却解不开,似乎只有自己能解,可并未想到这一层。直到乐祁现身,她才将一切联想到一起。

“当初是我不知深浅,将乐祁放回三界之中,既然是我造成的因,便由我了结这果。他大概是想利用炙羽的邪煞大军搅乱三界,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得逞的。”

镜辞听得眉心蹙起,想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忽然感觉那朵柔软的云落在了自己的眉心,一下又一下轻轻地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镜辞,我初遇你时,见你虽然一心奉行天道法则,可终究是少了几分人情冷暖。不知为何,总忍不住逗你一逗,每每见你露出微笑,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我见多了这世间的冷漠,本不该对温暖有所希冀,却又常常感到孤单寂寞,便想与你为伴。”

迟晚在天之境时总能想到各种理由去找镜辞,美名其曰为“串门”。并不是因为她想跟镜辞拉近关系,她只不过是太孤单了。

“其实我早知自己酒量差,可我贪图的就是酒能麻痹自我,所以在住处储藏了诸多好酒。每当我心情郁郁时便拿出来喝一喝。那日,我喝醉之后不慎跌入你的怀里,本该及时起身离开,却贪慕你的温暖,不舍离去,由此放任自己与你沉沦。”

迟晚道:“我还记得数不尽的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来将你我覆盖……”

镜辞闭着眼睛,耳边听她这么说,记忆便也仿佛回到了那天,嗅到了那棵花树的芬芳,还有迟晚嘴里带点酒味的甘冽。那时她软软的躺在他的身下,眼神迷离的将他亲了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