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镜辞道:“不行!你今晚和我睡。”他后一句是对迟晚说的。虽说盼青是女鬼,可她现在的皮囊是男人,镜辞怎么可能让迟晚和盼青一起睡。
迟晚:“……”脸突然发烫。
盼青:“我一个人害怕,既然你们一起,我也只好一起咯!”当我是为了撮合你们才搞这一出的么?想得美!
迟晚刚才就感觉盼青是刻意为之,在她这句话出口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迟晚笑了笑,道:“好啊!我有办法!”
片刻之后,盼青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脸迷茫的大黑。
盼青怒道:“你什么意思?”
迟晚道:“床、床伴。都满足你了。”说着为她盖好被子,又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向它示意什么,随后头也不回地出去带上了门。
算你狠!盼青忍不住咬牙。
镜辞在门外,问道:“都好了?”
迟晚道:“嗯。盼青很不对劲,她好像察觉到了我想做什么。事不宜迟,我们动作要快了。”
循着白日放在那老者身上的追踪术,半炷香的功夫感到了那老者的家里,本该是掌灯时分,老人的家里却漆黑一片。
迟晚和镜辞对视一眼,推开门进去,点燃一簇烛火,看到老人和家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床沿,已经咽气。
对于亡者,迟晚没法用“天问”之法探知他们的过往。
“来晚了一步!”迟晚恨道,“镜辞,我们去幽冥一趟。”
“好!”
……
游奕听说有人不经通传擅闯鬼城时,赶忙带着鬼兵赶至鬼门关,见是迟晚和镜辞,他大吃一惊,问起缘由。迟晚将盼青的下落告知游奕,又告知缘由,请他通融。
游奕尽职尽责,虽有私情却也不敢私自放他们进来,忙让人去禀报阎王。最终,迟晚和镜辞被准许进入鬼门关,却来不及先去森罗殿面禀阎王,先去了奈何桥,在一众白衣鬼之中找到了正在排队喝孟婆汤的老婆婆。
那老者见到迟晚到了此处,惊了一跳,道:“姑娘,怎么你也到这里来了?”
迟晚开门见山问道:“老人家,您的儿子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胎记或是疤痕之类的东西么?”
老人道:“有!我儿子大腿上有一块疤,那是他上山砍柴时不小心弄的,好了之后也还留着个印。”
“好,我记住了。”迟晚再问:“老人家,您可还记得是谁杀了你们一家人?凶手长什么模样,或者有什么特征?是男是女?”
老人眼中忽然恐慌起来,道:“那时……蜡烛被风吹灭了,看不清模样……听声音,是个男的!个子很高,其余的——不知道了。”
之后,迟晚和镜辞折返奈何桥上,看着桥下成片的曼珠沙华在摇曳,像是天上的红霞铺在地面上。
迟晚道:“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传说有情人相爱不能相守,花却永开不败,因而滋生出怨气。据说这花以怨气为食,幽冥来往鬼魂不计其数,其中冤魂更是不甚了了,花开繁茂只因被怨气滋养。”
镜辞道:“花只是普通的花,这些花哪能想到自己会代表这种意思呢,人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花卉里,赋予它们各自的寓意,这才使得花有了不同。”
这些花何曾想过自己代表这样的寓意?人们总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花之上,渐渐地,这些花便成了被人随意摆布的东西,生死不由己。就像方才那老人和她的家人,卑微地生活,却也逃不过被人踩在脚下随意拿捏生死。
芸芸众生,这样的人何其多,他们的命不由自己掌控,就连简单地活着都变成一件奢侈的事……
说话间,迟晚和镜辞来到人面所。一进入其中,却发现原存于这里的人偶荡然无存,只余一间空旷的屋子,而钟意不知所踪。
两人四处查探,摸索到书架背后的一间暗室之中,内里放着一块巨大的寒玉,寒玉上方睡着一个人。
迟晚见了,当即大吃一惊,惊道:“这人怎么长得与我一样?”忽然想到钟意身上,猜想是钟意按照她的模样所制的人偶。
镜辞碰到人偶的手,细细观察一阵,蹙眉道:“这是真的人,只是被人换了一张脸。”
迟晚凑近细看,果真看到人偶的下颌处有一道边缘齐整的刀口,细微如肌肤纹理,若不仔细留心,断不会被人察觉。
关键的是,这个人体温尚存,还有呼吸。
被人生生剜去脸皮,再换上一张脸……
细思极恐,迟晚不禁冒出一阵冷汗,道:“她还活着,我要用“天问”之法探知她的经历。”
镜辞道:“我替你护持。”
迟晚将掌心印在那女子的额头,慢慢开启了她的记忆。
良久,迟晚吐出一口浊气,道:“又是一条人命!她三魂五魄已失,唯余两魄保肉身如生,实际上,已经同死人无异。”
至此,迟晚和镜辞总算明白了一切。
森罗殿前,迟晚将一切禀明,道:“根本就不是钟意手艺高超,人面所里这些所谓的人偶分明就是活生生的人!盼青抓来,吸食了他们的魂魄,唯余两魄保肉身不腐,如此一来,人便不算真的死亡,冥府的生死簿只记录生与死,没有死亡,自然也就无从查起。之后再将身体寄存在钟意这里。对外却说这些人是钟意制作的人偶,皆因钟意能够修复尸体容貌,且手艺高超,没人会无端怀疑这些人偶的来历。可谓是好一招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