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缘二
迟晚暗自咬牙,道:“不必,我就喜欢他这样的。”见掌柜让人来接镜辞,她一个眼刀飞过去,道:“我亲自送他回房。”
此时已经醒来的镜辞挣扎起来,道:“我自己回去。”
迟晚低声耳语:“除非你想再晕过去一回,不然还是由我送你吧。”
兴许是威慑于迟晚颇具流氓气质的威胁,镜辞没再说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微红着脸,任由迟晚抱着上了楼。直到房门关上,他才被放下来,还未站稳又听她道:“在我之前,你不许让人接近你一尺以内!”
镜辞道:“我这样的身份有拒绝的权利么?”
在这样群狼环伺的情况下,迟晚也不禁开始忧心,心想,自己得时刻看着他才行。
“总之,我会保护你的!”迟晚说罢,不经意瞥到他穿得轻薄的衣衫,身形一闪,从床上扯了一床被子来将他裹住,道:“别感冒了。”
镜辞:“……”
夜幕降临之时,秦楼楚馆之内又到了声色犬马、昼夜荒淫的时刻了。今晚还有重头戏登场,是以楼上楼下都有客人聚集,等待新雏露面。
迟晚扫视一圈,几乎都是男客在楼中流连,已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手段娴熟地调戏旁人,或是找各自相熟的人窝在一边亲热。
迟晚避开众人,特地找了个视野更好的厢房,临窗而坐,只等镜辞出来。
忽闻一声响锣,主事的人在台上清了清嗓,说完几句话,便让今夜的主角出了场。二楼栅栏旁,镜辞蓝袍玉带,长发披肩,面如冠玉,秋水剪瞳,甫一露面,底下的人见了莫不心驰神摇。
只是他早已被大主顾定下,旁人也只有干眼馋的份儿,眼睁睁看着人远去。
迟晚一直盯着镜辞的行踪。镜辞似乎察觉到了迟晚的视线,立即回望过来,只一眼便垂下了眼帘,神色淡漠,明明身处其中,却能置身事外,就像与自己毫无瓜葛。
马车内,镜辞看着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旁边的迟晚,眼中闪过刹那的诧异。
迟晚道:“我早说过我不会让人近你一尺之内的。”见他盯着自己,迟晚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不是别人了。”
镜辞道:“可我不认识你。”
又是这句话。迟晚听了忽然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先前还咬了她的舌头,然后抛下一切,忘却所有,心安理得地在乾坤镜里过着全新的人生,现在还对自己的好心置之不理。
“你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让你……”迟晚蓦地上前,将他圈在手臂与马车壁之间,但见他一副无辜的模样,狠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话头一转,接着道:“……认识认识我。”
镜辞:“……”
迟晚也知道自己怂,关键是对着这么一张脸,实在狠不下去,甚至因为离得近了,忍不住想入非非。有那么一瞬间迟晚真想对镜辞做点什么,终究还是按捺住自己耍流氓的冲动,心想,等到这事暂告一段落再说。
可舌上未痊愈的咬伤总在时时刻刻提醒迟晚,她对镜辞在鬼塔里做了什么,一想到这事,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说好了要保护镜辞,迟晚一向说到做到,所以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许府的公子,将他打晕。为求一劳永逸,迟晚索性将人一阵风卷到个鸟不拉屎的荒僻野地。反正,在迟晚将镜辞带出乾坤镜之前,这许公子是别想回来了。
当迟晚变作许公子的模样被下人殷勤地送进房间之时,镜辞正在房中沐浴,两人只隔了一道朦胧的屏风。等门一关,迟晚才又变回自己的模样,在屏风外说道:“是我!”
听见迟晚的声音,镜辞看向屏风外她的侧影,随即从容地撩水淋浴,直到更衣之后出来见到正在地上认真铺着床褥的迟晚,他这才露出讶异的神情来,“许公子呢?”
迟晚瞥他一眼,道:“你就庆幸是我吧!那许公子只怕你此生都见不到他了。”
镜辞对此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问道:“你做什么?”
迟晚往地铺上一躺,道:“如你所见,我在准备睡觉。”见他穿得轻薄,肌骨在纱衣之下若隐若现,她立刻移开了视线,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带你离开这里,在此之前,绝不会让人动你一丝一毫。”
这话她已经说了不止一次,镜辞淡淡一笑,道:“这样啊。”转身自顾自地上了床。
半晌之后,屋内变得安静,迟晚在黑暗中瞟了一眼床边,听他呼吸匀称,似乎早已睡熟,随即裹好被子渐渐睡过去。哪知在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到床那边呼吸急促,隐隐还有翻身挣扎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