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白书深深叹了口气，他低声说：“当年陛下猜忌，岳父大人一走了之，本官又刚当官，还不成熟，贵妃娘娘和二皇子确实吃了很多苦。”
被五花大绑捆在担床上的左敬中却冷漠非常，丝毫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但这时候的没有波动，反而说明了问题。
师南絮和瞿游跟在众人，接下来的场合已经不需要她们了。
瞿游在后面拉住师南絮的手，“你怎么了，动摇的很厉害。”
师南絮确实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经历过这么多，我.....”
她没说完，瞿游已经明白了，他说：“想想因他而死的人数，再悲苦的人生也不是他加害别人的理由，更何况这样滔天的罪孽。”
即使引蛇出洞的是师南絮，但没有人拿刀架在秦安的脖子上逼他这么做。
师南絮抿唇，看着敲门进去的师白书、章宁、曹杨，他们进去跟二皇子谈判了。
她移开视线，目光疲惫，“少数人的牺牲换来多数人的安康，多么残酷又美好的瞬间。”
左敬中听到这话，猛得睁开眼。
“是你，你才是操控这一切的黑手！”
师南絮很诚恳的点头，“我给过侯爷很多此机会，如果你但凡退一步，今日必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左敬中喘着粗气，以往那一幕幕，他不曾察觉到的细微末节都在他脑海里清楚浮现。
“你假死是为了引本侯出手、示弱，把二殿下擡到最高处，却又在关键时刻让太子恢复恩宠，梅沙也是你的人，骗光了本侯所有的......处心积虑，心比那地沟里的臭老鼠都脏！”
师南絮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望着他垂死挣扎。
“师南絮，你才是真正恶人！二殿下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他！他也不曾做过大恶，爱惜良才，体恤民情，他难道不是为君的好人选吗？！”
“你们呢？！你师家说得好听，为民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呸！你们才是丧尽天良的，你父亲掌控国家的财政大权，你，不过一个深闺贵女，却是皇商背后人！京城大半都是你的产业，而今，你还指染江湖，产业遍布朝堂江湖，你们父女掌控了整个国家子民的命脉！”
“钱你们得了，还不够！你大哥去当兵，却当了边关的护国将军！名正言顺圈养私兵，边关百姓和士兵更是自封师家军，只认师，不认圣人！”
“钱财，兵权你们都有了，就差皇权了是不是！太子才是糊涂，当你们师家是多么的忠臣良将，我看你根本不稀罕当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是想当那万人之上的武则天！你才是危害苍生社稷的害虫！”
师南絮面无表情听着，安安静静好整以暇等着他疯魔般地说完，也不曾理会旁人的大惊失色，这等惊世骇俗的话说出来旁人听了都不仅心生惶恐，总是不免多想、不安的频频观察她的脸色。
这等宫闱密事，是他们能听的？！
他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愤怒、不甘发泄出来，激动地喘气，他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定能一举把师家压得永无翻身之地！
“呵呵。”
他疯魔般地擡头死死盯着笑出声的人，“你笑什么？你敢说我说得不对？！”
“侯爷你真该当个作家，必定比侯爷带兵打仗更有出息吧。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天方夜谭的话来。”师南絮讥讽道：“你说我们师家贪财，掌控天下万民的财运？真是可笑至极，我父亲为官清廉，当户部尚书这么些年，为陛下为朝廷赚了省了多少银子，如今国库富裕，军饷比往年发的都多，更别说你们的口袋了，这还不是我父亲的功劳？就连陛下都为之称赞不已，试问谁能做到？”
“再说我，我管理皇商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商的每一笔收入都是经过皇后娘娘和陛法眼的，侯爷的意思是说陛下眼看着我和皇后娘娘合污吗？！再说京城大半的产业，那都是我娘，我外祖家留给我的产业，小女子不过懂一点经商之道，赚了钱自然是越做越大了。侯爷才是让我刮目相看，平日里忠臣良将的面貌，谁知竟是张嘴就能平白污蔑人的。”
“再说我哥哥，承蒙陛下看得起，他也愿意为陛下效力，几经出生入死，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你在京城享福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边关流血流汗，侯爷上下嘴皮子一碰我哥哥就犯上谋逆造反了？！侯爷是真觉得边关将士们都不是人吗？他们和你的父母兄弟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好男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望侯爷明白你手底下的是人，不是一块你可以随意丢弃的木头。”
左敬中气得全身颤抖，“妇人强词夺理！”
“还有那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武则天更是荒谬，你见过我几面？知道我的为人吗？从哪里听来的流言就说我师南絮贪图皇权！侯爷当官这么多年难道办案子都是靠灵光一现，脑子里一幻想，这案子就结了？”
左敬中硬生生被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