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将流民这种不安定的因素放入城中。
他看着前面面色冷峻的慕锦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靠近越州城的百姓好歹只是虚弱一些,但是越往郊区走去,明明这里和越州城之间相隔不到一公里。
但是随处而躺的尸体因为雨水的冲刷和天气闷热,早早就蝇虫遍布,异味冲天,漂浮在已经涨水到岸边的河水中也时不时冲过一个背朝上的人。
痛苦的哭声、呻吟声、以及对上天的咒骂,对朝廷不作为的咒骂,声声入耳。
他们仿佛到了一个人间炼狱。
他们这些人之前不是没有赈灾过,但是他们都是作为官员待在府邸里面,下旨让手下的奴才和侍卫去做就行了。
很多时候,面对天灾他们无能为力,只能期盼灾难过去,到时候侥幸存活下来的百姓再继续生活就好了。
他们甚至想,哪一场天灾不死人呢?
此刻,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直面过一场灾难过后,百姓们是如何垂死挣扎的。
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是那无论多大的雨水也无法冲刷的仇恨。
恨什么?
恨他们身为朝廷官员却见死不救?
恨他们在人命面前还无动于衷,为着一些对于他们而言不过蝇头小利但是对于这些人却是救命的物资争来争去?
恨他们辛苦劳作努力纳税供奉官员锦衣玉食,却在他们家破人亡时,看着他们去死?
慕锦黎一路走着,站在一座破庙之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村庄暂时存放尸体的地方。
还没有走近就已经能闻到阵阵恶臭。
不少本就身体疲惫虚弱又受惊吓的人已经忍不住扶着树呕吐了起来。
慕锦黎转身,眉目冷漠至极。
“所以,你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