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疑(2)卖炒米糖的老头儿
此后一日,崔辞就安排江宁府各大寺庙自行组织起巡防日程,并由各寺庙安排专人负责。责任明确到人,若是还有命案发生,那么该寺上到主持寺监,下到具体负责人员,连带着一并问责。因皇后娘娘带着太子赵桢南下礼佛,已经入住金陵长干寺内。皇后与太子的安保工作由应明全权负责。所以这次崔辞搜捕卖炒米糖的,除了李暧之外,只加派了毛长官。但好在上元县范围小,不出两日的功夫,李暧那头就传来了好消息。距离小虎家大约30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小的观音庵,名叫古林庵。那古林庵隔壁有一处长租的四合院。屋主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将南边的一间又小又破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卖炒米糖的老头儿。据屋主夫妻说,那老头已经有好几天回来了。算了下日子,正是小虎出事的第二天消失的。“喏!就是最南边的这间,只有巴掌大,又不见光,原打算连着茅厕一起打通了算了。但那老头儿图便宜,软磨硬泡的,便先租与他了。”屋主的娘子是个精明细致的妇人,穿戴讲究,打扮得也并不过分妖娆,她手中拿着钥匙串,晃荡的直响。她比她相公能言善道,说话也清楚利索。崔辞与李暧甫一进院子,全由这妇人妥帖招呼着,屋主讪讪地跟在他娘子身后,一边打着瞌睡,一边一脸的不服气。那小院中停着一辆独轮车,上面压着几包各色各样的炒米糖、米果和馓子。李暧将这独轮车翻了个遍,虽未搜到车上有留存的孩童痕迹,但意外地发现这独轮车中间是空心的,那空间足够装入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大人,您瞧这儿!”崔辞撇了一眼独轮车,心中先有了三成的把握,问屋主道:“这独轮车是那卖炒米糖的老头的?”屋主刚要开口,被他娘子抢着说道:“嗯,就是他的!成日就是推着这小车出去叫卖。”“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只见小车回来,又出去,每天如此。但若细想起来,要问最后一次见到,还真不记得有多久了。”“那你们怎么确定他消失了三天?”“因为小车这趟回来,停在小院里得有三天了!”屋主娘子道,“我每天都数着日…
此后一日,崔辞就安排江宁府各大寺庙自行组织起巡防日程,并由各寺庙安排专人负责。责任明确到人,若是还有命案发生,那么该寺上到主持寺监,下到具体负责人员,连带着一并问责。
因皇后娘娘带着太子赵桢南下礼佛,已经入住金陵长干寺内。皇后与太子的安保工作由应明全权负责。所以这次崔辞搜捕卖炒米糖的,除了李暧之外,只加派了毛长官。
但好在上元县范围小,不出两日的功夫,李暧那头就传来了好消息。
距离小虎家大约30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小的观音庵,名叫古林庵。那古林庵隔壁有一处长租的四合院。屋主是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将南边的一间又小又破的房子租给了一个卖炒米糖的老头儿。据屋主夫妻说,那老头已经有好几天回来了。算了下日子,正是小虎出事的第二天消失的。
“喏!就是最南边的这间,只有巴掌大,又不见光,原打算连着茅厕一起打通了算了。但那老头儿图便宜,软磨硬泡的,便先租与他了。”屋主的娘子是个精明细致的妇人,穿戴讲究,打扮得也并不过分妖娆,她手中拿着钥匙串,晃荡的直响。她比她相公能言善道,说话也清楚利索。崔辞与李暧甫一进院子,全由这妇人妥帖招呼着,屋主讪讪地跟在他娘子身后,一边打着瞌睡,一边一脸的不服气。
那小院中停着一辆独轮车,上面压着几包各色各样的炒米糖、米果和馓子。李暧将这独轮车翻了个遍,虽未搜到车上有留存的孩童痕迹,但意外地发现这独轮车中间是空心的,那空间足够装入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大人,您瞧这儿!”
崔辞撇了一眼独轮车,心中先有了三成的把握,问屋主道:“这独轮车是那卖炒米糖的老头的?”
屋主刚要开口,被他娘子抢着说道:“嗯,就是他的!成日就是推着这小车出去叫卖。”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只见小车回来,又出去,每天如此。但若细想起来,要问最后一次见到,还真不记得有多久了。”
“那你们怎么确定他消失了三天?”
“因为小车这趟回来,停在小院里得有三天了!”屋主娘子道,“我每天都数着日子,他车上这些货,再放就要进潮了,那就卖不掉啦!一车的货不知要损失多少呢,我正想着等他回来提醒他来着,所以记得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天。”
崔辞环顾了一周四合院,小院共有东南西三处瓦屋,皆有人住,门上了锁,卖炒米趟的老头所住的南边小屋与茅厕靠着,仅一墙之隔。
崔辞问那屋主二人道:“你二人也住这里?”
“我们不住这里头,四合院外头那处宅子才是我家。”屋主娘子将手遥遥一指。院外青砖灰瓦的三间瓦房矗立,正房的两扇雕花木门厚重坚实,是富足殷实的人家。
“那这老头儿是什么时候租你家房子的?”
想必是一早料到大人会问到这句,屋主做足了准备,蓄势待发,这次终于抢在他娘子前头说道:“租了有一年啦!”
“一年?”崔辞与李暧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失望。
“确定是一年?”李暧着急追问。因这卖炒米糖的老头若是孙问川,那么一年之前他还在为官,怎会租下这屋子。
“是呀!”屋主道,“契约还在我这里呢!”
“契约在我这里,何时在你那里了?”屋主娘子白了她相公一眼,炫耀主权似地晃了晃手里的四合院钥匙串,“再者说,一年前租这屋子的老头并不是现如今这个老头啊!”
“什么?!”崔辞一惊,“这话怎么说?”
“我家后屋的小窗户能看见这院子里的景致,不是么?”屋主娘子瞧了一眼自家后宅的小窗户,“我每日早上洗漱的时候,都会对着小窗瞧一瞧,那卖炒米糖的老头儿每天一大清早起来都要对着水池子扯痰呢,一扯要扯好久,扯利索了他才推车出门。但最近两三月我都没听见那老头儿扯痰啦!从前他推小车进进出出的,见人笑嘻嘻,总愿意跟我打招呼。这都多久没见他真人了?想来必是进出都跺着人哩。”
崔辞听罢,赞道:“娘子心细,你还觉察出什么没有?”
屋主娘子被夸,笑道:“我也是听说了案子,官府疑心我家这租客有问题,细细想了才有所察觉的。旁的便也没有了。”
“哼!”屋主见她娘子得意,愈发一肚子不高兴,“可把你能的。妇道人家,你懂个屁!多管闲事,小心引祸上身!”
屋主娘子白了她相公一眼:“不是管不管闲事的事情。任他四处害人,不知还有多少孩子遇害,将这世道都败坏了,咱们难道不是身处其中之人?那还能好么?哼!你才不懂呢!”
崔辞心里中暗笑,不得不对这屋主娘子刮目相看,道:“将这南面的屋子打开吧!”
“哎好!大人!”那房主听说,想趁机伸手从他娘子手中夺回钥匙串开门,却又被他娘子轻轻化解了。
“相公,你不知道是哪一把,还是我来开吧!”屋主娘子说着,熟练地从钥匙串上摸出南边小屋的钥匙,对着锁眼,“咔哒”一声,门开了。屋主板着脸,挠了挠脑袋,看着自家娘子将钥匙串又收回袖口里。
那不过是一间方不满丈的小屋,连个窗户都没有,屋里只有一张紧靠着墙安置的床,床上一挂薄毯,一块枕头。墙上贴着一张年画,床头放着一张矮柜,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家具物件。
“哟!这茅厕的味道越来越大啦!”屋主娘子进门便甩帕子掩鼻,往隔壁仅一墙之隔的茅厕嫌恶地瞅了一眼,“冬日里就这么臭,夏天更不得了。这老头儿可真能忍受!”
李暧进屋,提剑将床上的小毯掀开,里面空空如也。再打开床头的柜子,也是如此,莫说杂物,就连一件换洗的衣物都没有。
“大人,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李暧转头对崔辞说道,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崔辞踱步走到床头,四下里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在墙上贴的年画上头,道:“将那年画挑开来看看。”
李暧听说,拔出剑来,对着年画轻轻地均匀一扯,整张画便完好无损地摘了下来。
一挑开来,众人心中都吃了一惊,只见年画后的墙面上,赫然画着江宁府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红色的小点,俱是寺庙的位置所在。
“这是什么呀?”屋主娘子道,“我家都是白墙,何时被画上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