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打听,嘿,人家是籍贯西城的京爷,祖上红顶儒商,外祖家肩上扛军衔。
难怪闻褚巴结。
“冒犯了冒犯了,不晓得周医生?不爱听这些,不说了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那?高?管吓得连忙摆手。
周禀山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拎着外套出门?。
“哎,去哪儿啊,你喝酒了!”闻褚着着急忙慌追出来。
“重开一间睡觉。”
从?包厢里出来,会馆连廊的穿堂风将他吹了透心凉。
周禀山握着外套苦涩的笑一声,困扰了他一晚上的谜团,就像九连环一样,瞬间全都解开了,也说通了。
她迟迟忘不了的爱人,早已忘了她去爱别人。
被抛下的人当然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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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辛一醒来就收到了四面?八方的“关心”和“问候”。
静潼首当其冲:[老娘我真想?剁了他!!!]
连大姑林意真都发来消息:[幼辛,我有几个朋友做传媒,封杀一个人不成问题,你有需要就给大姑回信。咱们林家的脸面?,容不得他来打。]
林介平:[吃饭了吗圆圆,天?塌下来先把饭吃了啊!]
林幼辛看着这些消息一脸懵,他们好像忘了自己昨天?刚领证,该关心的难道不是她和周禀山吗?
这么想?来,她觉得周禀山有点惨了。
莫名其妙被抢了风头。
她挨个回信。
给静潼:[杀-人犯法,想?想?豆苗。]
给大姑:[大姑,我不需要,谢谢您。他走到今天?不容易,没有得不到就毁掉的道理。]
给爷爷:[吃啦!周大哥做的,喷香!]
在一众消息里,她往下滑,没被置顶的周禀山,消息沉在最
Z:[起床了吗?早餐放在桌子上,起来记得吃。]
他回来过?
林幼辛意外,忙掀了被子跑出卧室,发现桌上确实?有早餐,但他人已经走了。
有心:[你专门?回来了一趟?]
Z:[回来拿资料。顺路买了水煎包,看你上次爱吃。]
她确实?喜欢吃那?家,但是会不会太远,他昨晚在哪睡的?又是什么时候排队的?
一肚子问题,在她脑子里打架,最终凝练成一句:[你今晚回来吗?]
她坐在椅子上等,隔了五分钟——
Z:[不了,这一周都需要加班。]
一周?
林幼辛第一反应是,一周足够她调整心态,紧接着便是疑惑。
医院有那?么忙?这样不会把人熬坏吗?
她问周禀山:[医院有住的地方?]
Z:[有。]
Z:[不过我早上会回去换洗,顺便给你带早餐。]
过了两分钟——
Z:[我用?外面?的客用?浴室,你安心睡。]
林幼辛脸红一瞬,他还记得自己有起床气啊。
她回复:[谢谢。]
Z:[不客气。]
Z:[桌子上有糖,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
最后这条消息林幼辛当时没收到,她吃过早饭重新?打开手机才看到。
她将那?句“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反复看了几遍,五味杂陈的关了手机。
所以他还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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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正如周禀山所说,他只在早上回来换洗,顺便给她带一份早餐。
有时候是水煎包,有时候是锅盔,有时候是三明治。他还会从?她吃的多少决定下一次早餐的类型。
譬如某天?的三明治她只吃了两口,之后饭桌上就没再出现过西式早餐。
林幼辛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而就在周禀山加班结束那?天?,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前几个数字是“00853”。
她迟疑两秒后,接起来。
黎青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圆圆,妈妈看到你发来的结婚证照片了,恭喜。”
黎青电话打来的时候,林幼辛正窝在影音室看电影,唯一的光源就是投影幕布,她在一片昏暗中?按了暂停,有点好笑:
“一周前的照片了,您网真好。”
黎青愧疚:“不好意思圆圆,你妹妹前几天?病了,我一直在照顾她。”
“那?你接着照顾呗,给我打点话干嘛。”
林幼辛心里忽然郁气,连带着梁霄树的事也在心里卷土重来。
“圆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和妈妈说话,难道你还在怪我吗?”黎青声音痛苦,她一向拿这个大女儿没辙。
“这样,你生?气的话,妈妈明天?飞回去看你好不好,正好也见见你先生?,帮你把把关。”
黎青是温柔小意类型的女人,她害怕冲突也害怕不安定,每次林幼辛生?气,她第一反应就是息事宁人,但说话却相当敷衍,敷衍到漏洞百出。
林幼辛笑:“把关?婚都结了,现在把关是不是有点晚。”
“那?,那?你的事你爷爷从?不让我参与,我又能怎么样呢?圆圆,我也没办法,你爸爸走了,难道我也要跟着他走吗?你希望我这辈子无依无靠吗?”
林幼辛无力?的笑一声。
黎青那?边传来几声喊“妈妈”的声音。
林幼辛已经习惯了:“又有事了是吧,那?挂了。”
黎青也为难,只好满含歉意的:“圆圆,是你妹妹又不舒服了。这样,妈妈有空去看你,好吗?你一向坚强独立,不像你小妹,总归是我娇惯坏了,你比她强,所以妈妈才很少担心你。”
林幼辛面?无表情的拿起遥控器:“随便你。”
黎青干笑一声:“我一定会去的,你是我的女儿呀。对了,先生?和你很般配,看起来是很好的人,圆圆,妈妈相信他可以照顾好你。”
“也许吧。”
挂断的电话让影音室里重归寂静,林幼辛重新?按下播放,将声音开到最大,抱膝沉默观看,可看了没一会她便将脸埋进膝盖里。
她忽然想?起自己十一岁时,第一次去澳城看望黎青。
那?时林俭章过世还不到半年,她就看到母亲和她的男朋友在花园里若无旁人亲密拥吻。
紧接着不到半年,她多了个妹妹,此后黎青长居澳城,再不回来。
那?时候她就意识到,黎青已经忘了她离世的父亲,也忘了她。
她没有立场要求母亲为父亲守寡,也从?没有因为这件事怪她。
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能忘的那?么快。
黎青是,梁霄树也是,可为什么只有她困在过去走不出来?
难道真的像爷爷说的,是她没出息吗?
她不想?做像母亲那?样的人,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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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禀山回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玄关、客厅甚至卧室都没开灯,如果不是拖鞋不在,他会以为林幼辛出去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在他差点没发现的一道暗门?里,找到了人。
他没有来过林幼辛的影音室,乍一推开,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周禀山皱眉,推门?进去。
电影已经不知?道播到哪里了,反射出来的白光照亮了对面?沙发一隅,七八个易拉罐乱七八糟的堆着。
沙发上,一个盖了一半毯子的“鼓包”正在均匀起伏,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周禀山走过去,看到的瞬间眼?眸一敛,下一刻便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坠落的毯子拾起来,盖在她抽起的、露出两条白皙长腿的睡裙上。
林幼辛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眉心微紧,不知?道在那?里睡了多久。
周禀山放轻动作,单膝下蹲,视线平行的落在她脸上,静静的盯着她看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选择不叫醒她,躬身,伸手穿过她的膝弯和后颈,轻松连人带毯一起抱起来,一股扑鼻的酒气和茉莉花香的味道。
“嗯...”
将她往床上放的时候,林幼辛动了下,两条胳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嗓子里似低低一声梦呓。
周禀山“放置”的动作微顿,喉结滚动一下,低头:“幼辛。”
“嗯...”醉鬼又哼唧一声。
“...睡觉了,胳膊得放回被子里。”
“嗯?”
卧室里没开灯,全凭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照亮,身下的人此刻皱着眉,尽是一副想?睁开眼?睛却又睁不开的苦恼样子。
周禀山无奈笑一声,只好双手轻握住她两只手腕,想?要拉开她,却不想?她反抗的很厉害。
“我不要放...”
忽然,两条细白的手臂直接交叉一收,周禀山的手没有支撑,就这样俯身朝下一落。
与两瓣柔软亲密贴合的瞬间,他在剧烈到窒息的心跳中?找到了味道来源。
她的唇是茉莉甜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