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生日快乐。”沈明衿站在那里,念着蛋糕上的字,睨着宋清杳,“以我的角度,你遮也没什么用。”
“……”
“给我的?”
宋清杳尴尬极了。
她只是想来这边简简单单过个小生日,没想到会遇到正主。
尴尬的双手想拢住蛋糕,又不知道该怎么遮挡。
沈明衿看到她那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我以为你没心没肺,没想到还算有点良心,记得我生日。”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没说让她难堪的话,也没有跟她吵架,甚至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一坐,发现她整张脸都红——是尴尬红的。
这种背后偷偷摸摸给人庆祝生日的事,被人发现实在太尴尬。
海浪不断朝岸边涌来,他拿起旁边的叉子将蛋糕上的一颗草莓放进嘴里,酸涩感难以言喻,他摇摇头,“难吃。”
“难吃你可以别吃,我晚上带回去自己吃。”
她想抢他手里的叉子,他轻而易举的举高,面无表情地说:“没听过送别人蛋糕自己拿回去吃的,你缺这点吃的?”
“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宋清杳拧眉看着他,“我就当买个蛋糕纪念一下我们的过去怎么了,需要你同意?”
“不需要。”沈明衿睨她,“但是我不明白你纪念的意义在哪,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值得你怀念?”
说完这话,两人都沉默了。
海浪席卷着岸边的礁石,由于坐的位置较为接近海,以至于每次浪花涌上岸时都能堪堪落在他们脚边。
沈明衿又尝了一口蛋糕,甜味溢满了整个口腔,随后整个人倒在了沙滩上看着满天繁星。
宋清杳抱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用余光去扫沈明衿,他穿着白衬衫,衬衫上面的两个领口都是敞开的,双手枕着头,衬衫贴合着,隐约可见结实健硕的胸肌和腹肌,映着旁边的火苗,将肌肉线条描绘得深邃又好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沈明衿开口,“偷偷摸摸在这里给我过生日,是因为愧疚吗?”
她的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
其实这三年在国外,在六月二十号这天都会准备蛋糕,假装跟他一起过生日,这算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沈明衿没听到回答,就慢慢坐起身来侧目看她,“有的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装得很爱我,装得对过去很怀念,实际上在你心里,装也装得很痛苦吧?”
火苗晃动,她慢慢侧目望着他,抿着唇说:“我没装,我就是很爱你。”
当‘爱’这个词终于脱口而出时,她如释重负。
是的,她就是很爱他,从始至终。以前不敢说是因为知道这段感情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利用他的责任感、利用他的绅士风度裹挟着他跟她在一起,以为两人的交往基础是建立在责任,而非感情之上,所以‘爱’这个字,她不轻易说。
如果不是文雪说的那些话,也许这个‘爱’字她会藏一辈子。
沈明衿的黑眸涌动着情绪,他难以置信会从宋清杳的嘴里听到‘她爱他’这句话,甚至有片刻他真的相信了,但很快他又恢复理智,情绪瞬间隐匿,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装,再装像一点我就信了。”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说:“宋清杳,没心没肺的人迟早有报应,你最好小心点。”
刚走一步,西装裤脚就被抓住,“明衿。”
“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吗?”
她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水雾雾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
他伸出双手捏住她的双臂,再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目光交缠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求我啊?”
“嗯,我求你。”
这不是一个容易说出口的词。
她说得这么轻松、说得这么干脆,是不是在赌他还爱她?
可笑的是,他真的很想答应,很想……很想。
他松开她往后退,风卷起他的领口,深邃的眼眸如不见底的深海,分辨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巨浪袭来,咸腥的海风吹灭了点燃的蜡烛,不远处的岸边,一艘小游艇上站着一抹黑影,默默望着他们,漆黑的大海似乎将她包裹。
沈明衿驱车离开,车子疾驰在公路上,他摇下车窗,骨节分明的手上还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将烟送到嘴里。他没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公司加班,助理Matt看见他回来都吓了一跳,因为生日的原因,所以沈董事长特意批了他假期,怎么说回来就回来?
但Matt也不敢问什么,只好把白天堆积的文件搬到他的桌上。
十几分钟后,司秦给他打电话,他关机。
司秦就给Matt发信息。
Matt:[司总,沈总在公司工作。]
司秦:[?这么爱工作吗?]
半个小时后,司秦跟其余四人都来到沈氏集团。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还真就看见沈明衿坐在里面工作,整个办公室阴郁得不行,连站在旁边的Matt都大气不敢出。
几人目目相觑。
按理来说晚上的庆祝趴不算太差吧?至于玩到一半就跑回来加班?
梁文莺直接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坐下,冲着几人使了使手势。
四个大男人走到她身边围着坐下。
几人从小一起长大,歪点子没少出,尤其是梁文莺,长着一副妖媚模样,干得全都不是人事——给沈明衿的茶里放刚抓的虫子、给郑南一的内裤塞辣椒、给司秦嘴里放蝌蚪、剩下两个纯挨揍。
没办法,谁让她是女人,几人气的牙痒痒也不敢动手打她。
梁文莺用手比划:[他上次来我那边说他跟阚静仪开房纯聊天,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身体出问题,脑子也出问题了?]
几人看她比划,都露出无语的表情。
司秦压低嗓音,“姐妹,你比划啥,我们又没学过手语,你能直接说吗?”
梁文莺小声地说:“我看他是太久没做过了,他跟阚静仪不做吗?不可能吧?”
司秦翻了个白眼,“说了等于没说,他身体吃不消,你又不是不知道。”
郑南一:“这个我作证,他身体真的吃不消。”
梁文莺:“那你们说他这幅模样是怎么回事?”
几人一起望过去,总结出一个原因——他在生气。
为什么啊?
在游艇上的不是挺好的吗?梁文莺想了一圈,觉得是阚静仪的锅,沈明衿就不喜欢吃甜食,刚才在游艇上非要喂他吃,以前他还能凑合吃一口,后来跟宋清杳分手后,看到甜食都会生理性的反胃恶心想吐,严重的时候是真的会吐。
阚静仪太不懂得看人脸色了,自己的未婚夫什么性格和喜好都不知道,实在不讨人喜欢。
“带他去酒吧玩玩怎么样?找几个妹子陪他。”
赵鸿岩笑出声来,拍拍梁文莺的肩膀,“好想法,我今天恐怕要见证一下沈明衿打女人的经典名场面了。”
梁文莺翻了个白眼,“蠢逼。”
郑南一:“我有个想法。”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郑南一挑眉,“把宋清杳接过来做他的生日礼物。”
“……”
“……”
司秦束起大拇指,“说真的,老郑,我想踹你都怕脏了我的脚。”
郑南一:“等着,我现在就去接她。”
郑南一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赵鸿岩想拦他却被司秦给制止了,“别拦他,这个傻逼每天眼睛长在头顶上,也该让他尝尝沈明衿的拳头,那一拳下来,包爽的。”
郑南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宋清杳的联系方式,以沈明衿受伤为由把她接了过来。
一路上各种夸大其词,说什么沈明衿喝酒开车结果出车祸了,要多惨有多惨,把她哄骗得连话都不会说,眼泪直流。郑南一看她那样子觉得戏真是演过了,装的这么深情干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爱他呢。
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欠了沈明衿那么多钱,现在又混进凤瑞,不就想离他近点,腆着脸借着以前的情分求他帮她还债么?
反正他觉得宋清杳这是鳄鱼的眼泪。
抵达公司后,她什么也没说一路跟着郑南一往楼上走。
刚走到办公室里,宋清杳就双目猩红的往里冲,冲到了沈明衿办公桌前,看到他完好无缺的坐在那里,眼泪横挂在脸上,嘴唇颤抖,“你,你,你没事吧?”
沈明衿眯着眼眸,越过她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人。
“你来干什么?”
“没干什么。”她也意识到是被骗了,抿着唇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抹了抹眼泪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好像是谁摔倒在地了,紧跟着听到沈明衿的声音,“以后别让我看见她,谁带她来的,谁以后别想好过。”
宋清杳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凌晨的风吹得有些冷。
她沿着天桥往下走,昏黄的路灯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走回到家中时,已然疲惫不堪,倒在床上就沉沉入睡,睡梦中还梦见沈明衿出车祸死掉,吓得半夜又苏醒过来。
她睡意朦胧的坐起身,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突然,手机亮起,看到是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她恍惚了一下。
3:09。
都这么晚了,是按错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按下接听键。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但在寂静的夜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打错了。”
“听说你出车祸才去的。”
两人同时开了口。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沈明衿是什么情绪,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还没有平复下来,郑南一跟她说沈明衿出车祸浑身是血,一点意识都没有,那是怎样的场景?她不敢想。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几分,“我是不是有打扰到你?”
“嗯。”他声音嘶哑,“挂了。”
“好。”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自从那天过后,宋清杳就再也没有见过沈明衿。
七月八号,沈明衿罕见的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张照片。
一张他跟阚静仪牵手的照片,配文是:[年底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