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看不出漂亮的模样了,”外婆的手抚过脸上的皱纹,“虽然年轻的时候也不少人夸我漂亮,可却没留下多少照片,要不然我非得给你瞧一瞧。”
“那有机会能看的话,我看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周围尴尬的气氛少了很多。
外婆看着许存之地的年纪不大,问他:“小伙子,你今年多啊?”
“周十五岁,刚初中毕业。”许存之如实回。
外婆听到许存之的话长长地“哦”了声,然后说:“我家想想也刚初中毕业。”
“我们想想很有出息,今年考上春晖一中了,”外婆跟许存之聊到云想考的高中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是我们家里最有出息的人。”
“虽然,我们家一共就四个人。”外婆尴尬地笑了笑,然后问许存之,“你是春晖本地人吗?”
许存之“嗯”了声,“是本地人。”
“本地人好啊,”外婆又问:“你能给我讲讲春晖一中怎么样吗?我听说管理非常严格。”
“一个普通高中,”许存之如实回答:“没有外面传得那么恐怖。”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松了口气,面上重新带上了笑。
许是话匣子打开了,外婆瞧着许存之有眼缘,于是又和他聊得更多了。
不过大多是外婆单方面说,许存之一直都是聆听者的角色。
外婆在聊起云想的确实是打开了话匣子,“我们想想啊,她很孝顺。”
“我身体不好,想想兼顾学业的时候还要回来招呼我,初三那会儿经常学习到半夜,现在眼睛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嘞,看得了让人心疼了。”
想起云想挑灯夜读的那段时日,外婆的心脏就像针扎一样,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可以好好地休息两个月了。”外婆松了口气,但也只一瞬间又再度焦虑起来,问许存之:“听说上高中之后会有艺术生对吗?”
许存之点头:“有艺术生。”
“艺术生的学业是不是比文化生要轻松一些?”来春晖之前,外婆打听了很多,但还是想找个本地人确认一下。
“也没有。”许存之说,“其实艺术生要比文化生辛苦一些,只是大家以为很轻松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外婆叹息一声,“我家想想喜欢唱歌,将来肯定是要走艺术生这条路的,如果要走这条路,她就要比别人多吃一些苦了。”
外婆的话语里难掩心疼,但还是道:“还好,我们想想足够的坚强,学习的苦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
她仔细地想了想云想曾对她说的话,“只要能够实现梦想,再多的苦都不算苦。”
听到这话的许存之倏地笑了声,十分赞同这句话。
聊得入迷,外婆差点忘记了她来广播室是干什么的,见时钟已经走了将近五分钟,她赶忙走到许存之的催促他。
许存之还记得答应外婆的话,于是又帮她广播了一遍。
几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广播室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穿着很简单的白色T恤和短裤,因为太过焦急的缘故,原本梳好的高马尾散乱。
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汗珠滴落,浸湿了她的衣衫。
那些云想认为最狼狈的时刻,偏偏是许存之最心动的瞬间。
那时的许存之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云想的容貌,而是云想对外婆的那份担心,是她心底的那份情绪。
是他渴望拥有,但再也无法得到的情绪。
再后来正式对上她的目光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总会是漏一拍。
那时的他并不懂得她为何会拥有这份情绪,直至云想第一次站上讲台,去她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
他才明白,他对她的那种感觉,是心动。
他喜欢她。
一见钟情。
云想没想到许存之竟然那么早就上喜欢她了。
“原来,我真的不是单恋。”
云想扑进许存之的怀里,真切地感受着,这份迟来了十年的拥有。
“从来都不是。”
许存之轻抚上她的发丝,“我本来计划高中毕业后就向你表白的,可是你消失了。”
他说:“还好现在也不晚。”
还好,他们彼此都没有错过。
“对不起,”云想抱着他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鼻头再次酸涩,“如果我早一点去找你就好了。”
“不是你的错,”许存之安慰她,“如果我早一点去寻你,我们之间或许也会不一样。”
“如果我们从未分开,或许会不一样吧。”
“嗯,会不一样的。”
日出的光影散落到两人的身上,驱散了那夜间的寒冷,也逐走了山间的迷雾。
她和许存之正式在一起了。
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婆。
云想缓缓松开抱着许存之的手,再度打开手机,拨通了那曾属于外婆的号码。
熟悉的铃声在耳畔响起的那一瞬,云想才意识到,她忘记调整飞行模式了。
可在她拨通号码的那一瞬间,除了她手机内的铃声外,还有一道手机铃声。
声音的来源,在许存之地兜内。
云想不可置信地擡眸。
只见许存之拿出那装在兜内的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正是云想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