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回想起上午闲来无事去找徐子期聊天,在那又遇到了霓鸢。
想来最近也是奇了,自打他回京不过多久,竟先后与之不期而遇了三回。
这三次二人相见的场景不自觉在脑海里翻滚,穆云垂着眸色思绪万千。
霓鸢虽是女子,气魄却不亚于世上任何男子。
到了晌午,三人索性在亭榭共食。
徐子期席间笑道:徐某与她一见如故,那日不过顺手相助倒是让其感念至今。他回想起当年二人初识,又念及女子心中已有旁人,眼底闪过别样神采,其中苦涩唯有一人咽下。
徐子期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上好的玉瓷触感凉爽质地莹润,就连杯中的冰裂纹理也赏心悦目极了,他垂着眼端详摩挲着酒杯:说起来,霓鸢说过有两位恩人,在下占得一位。
穆云回想起这一段,黑暗中眸色沉沉,晦涩难懂。怕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想起这段。
两位恩人,徐子期是其中之一,那另一位呢?他禁不住想。
就连穆云也曾听小小跟小栗子他们叽叽喳喳的与他说起京中趣事时听到过:灵莺阁魁首性情高洁,却是这世上难能一见的美人。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识更是不在那些儒生之下。
有传言,当年柳名山带着座下弟子悄然入京讲学时曾无意中与霓鸢有过一面之缘,二人聊过之后就连是柳名山这样的大儒都不禁唏嘘可惜霓鸢是个女子。
倒不是先生带有偏见,实在是历朝历代还未有过女子科考入仕的先例,能让柳名山都如此扼腕叹息,可见霓鸢的心胸学识绝非小可。
据说柳名山也曾开口意图收霓鸢做学生,灵莺阁也曾放话霓鸢姑娘的去留尽看姑娘一人说了算。
可霓鸢却婉拒了柳名山。
纵然有无数高门显贵意欲求娶,给出的承诺足以惊掉人下巴,可霓鸢姑娘全部都拒绝了,并且从未离开过灵莺阁。
自那以后,灵莺阁更是群集如云,门廊外的马车几乎囊括了京中各家权贵,其中甚至不乏远道而来只为一睹魁首芳容的。
可,能有缘见过她的人依然屈指可数。
灵莺阁自来规矩奇特,霓鸢作为魁首更是不必被要求见客,要想与之见上一面也要经过霓鸢本人的意愿。
不过这些人大多也不恼,灵莺阁除却有霓鸢姑娘同时也的确称得上京城顶好的乐坊,那个姑娘们不仅各个能歌善舞通晓琴棋书画,灵莺阁内的设计和氛围也十分具有雅兴。
那些文人墨客就时常在灵莺阁聚会畅聊,作画写诗。
同时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倒是都要看看这位霓鸢姑娘究竟要寻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
倒是听闻徐大将军的亲孙徐子期是霓鸢的座上宾,徐子期也曾与人说过二人是无人可及的知己。
穆云想,怪不得霓鸢会出现在这,看来她与徐子期的关系当真匪浅。
思及此,穆云手下不自觉收紧,手中的兵书被捏出褶皱,纸张隐隐发出微弱的清脆声响…
将军看书怎么不叫人掌灯?
小栗子进屋时便吓了一天,此时天色已晚,月上柳梢头。
穆云这才晃过神,放下手里的书,见上面被其握出的褶皱,擡手将其认真抚平:不必了,他转身对小栗子问道:饭菜可备好了。
小栗子忙道:小小早叫人去备上了,这不让我来跟将军说一声呢。
穆云点点头:那便用膳吧。
……
这次春狩穆云除却前两日外,其余几日都会去与徐子期和霓鸢呆上半日。
相处过程中穆云发现传言虽时常夸大扭曲的多,倒也不乏有些是真的,例如外界传闻霓鸢容貌倾城,才情过人这些的确所言非虚,且发现传闻中的竟还不及本人更富有才学。
短短几日,三人关系与日俱增,犹如多年好友,谈天古今。
穆云亦领略过霓鸢的琴音,歌声,二人还曾手谈对弈过几次。
不得不说,纵是京中各位大臣家中的贵女,究其才情样貌也未必有霓鸢的高。
他想起近日带来翻阅的兵书,虽已书读百遍可每每拾起看过都会有更深一层感悟…霓鸢当如是。
屋外阳光明媚,前一日下了场雨,一早推开窗就有种湿润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草木香飘散在鼻间。
今年天气暖的比往年早,昨夜被暴雨洗刷过庭院,屋外两边的洋槐树也早早挂了枝却被这场大雨打落了不少。
这日一早外面便闹开了,穆云叫来小栗子让人去问问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