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暗潮之下“不是爱或激情，而是混杂浑……
虽不知道池兰倚为何如此慌张,高嵘依旧载着池兰倚向教会的方向去。
一路上，池兰倚很难让自己不颤抖。
他去往的，是他从小常和父母去的教堂。过了十几年,教堂拥有新旧两座建筑,分别被称为新堂或旧堂。新堂和旧堂之间以一条长廊相连，如发放圣餐之类的活动,都在新堂举行。
他和高嵘一起进入新堂,在大厅里,遇见了诧异地看着他们的、相识的中年教徒。
他完全没想到池兰倚会出现在这里似的。池兰倚直接问他：“我母亲在这里吗？”
“在那边。”他指向聚会的方向。
——果然。
方才路过池家时，他看见所有的灯都熄着——即使是总亮着的、属于慕柔房间的那盏灯。
放在平时,池兰倚或许会觉得，他们是一起出门去了。可如今的情势下，巧合几乎可等于意外。在听见从来对宗教不感兴趣的乔泽往教会去时，池兰倚几乎立刻想到，他的“家人们”，究竟去了哪里。
他不在乎池兰庭和池匡会有怎样的遭遇。尤其是池匡。即使他不是乔泽的父亲,他对家庭的背叛也让他值得任何下场。
只有对慕柔，他于心不忍。
聚会处,池兰倚却只看见了池兰庭一个人。池兰庭被几个相熟的人簇拥着，很惊诧会在这里看见池兰倚。他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母亲在哪里？”池兰倚只说。他发现乔泽也不在这里,脑内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什么语气……”池兰庭正恼火。他身边的两个朋友却已经欣喜地叫了起来。
“天哪,是池兰倚啊！”
“还有高嵘！”
“我能要个签名么？我很喜欢你做的香水。”
池兰庭不敢置信。他不相信自己的朋友们居然会做自己离经叛道的弟弟的拥趸，更不敢相信他夸过的香水味竟然来自池兰倚的调制。他对使用香水的女孩很有好感。她擅长小提琴，温柔开朗，家族位高权重，本人也极其优秀。
他使尽全身解数，也只能和她达成朋友关系。即使如此,她对他的各种分享也有点不冷不热的。
没想到同为教徒，她居然反过来向自己的弟弟搭讪。
池兰倚只想问其他人。他的手机却震了震，是华晏的电话。
“我好像看见乔泽了。他旁边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是不是你的爸爸？”
池兰倚又向华晏报出的坐标而去。刚到户外，他便看见华晏躲在一丛灌木后，遥遥地看着正在中庭里谈话的两人。
“你来了。”华晏用气声和他说话，“我想过去，又还不认识他们，太尴尬了，所以先躲在这里。”
“……”
“他就是乔泽吧？和我长得还挺像的。”
乔泽旁边是池匡。两人似乎在因某事争吵，而且越吵越激烈。池兰倚无心调节他们二人的冲突，只关心自己的母亲去哪里了。
“你妈妈？哦，刚刚这片灌木丛旁边，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年长女士。现在想起来，她的确和你挺像的。”华晏说，“看见我过来，她就往那边走了。”
他指了指旧堂的方向。
“谢谢。”池兰倚说。
“你不介绍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华晏试图去抓他的袖子。
池兰倚不在意池匡和乔泽在吵什么。他只在意自己的母亲是否安全。看起来，慕柔应该已经知道池匡眼中的，乔泽的身世了。
他不知道这于她而言，是怎样的刺激和打击。
和现代化的新堂比起来，旧堂则完全是传统画作中的教堂的模样了。彩色的玻璃窗和木质的大门都透露着岁月独有的古朴和精致。
“我们分头找吧。”高嵘说，“我去楼上看看。”
他吻了一下池兰倚的额头：“别担心。”
池兰倚点点头。在高嵘转身离开之际，他开口道：“高嵘。”
在这匆匆忙忙的人生光阴中，他对高嵘说：“有你在，真好。”
高嵘笑了。
“你陪我解决我的家事，我陪你解决你的家事。”高嵘说，“我妈很好客的。如果你母亲改变了想法，又下不了决心，可以去我妈那里住几个月。”
池兰倚说：“你爸爸不会有意见吗？”
“男人是管不了家的。”高嵘振振有词，“我除外。”
高嵘说完就转身走了。池兰倚站在原地，心想高嵘完全不会知道，刚刚他那短短的一句话，给他带来了多么妥帖的安全感。
高嵘让他觉得，只要在解决问题，每一步都是在往上走的。他不会因为想要解决母亲的崩溃，而像上辈子想要解决乔泽的崩溃时一样，被带入深渊。
他不用将俗世事务以一己之力背在身上，也不用为了避免看见自己在俗世事务上的短处，把自己包裹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以精神为盔甲保卫精神，会让他在内耗里陷入癫狂，最终在肉.体无法摆脱的现实世界里，愈发举步维艰。
可只要有高嵘在，他就会觉得，他想要勇敢地迈出的每一步，每一个想法，都会有落地的解决方案。
他用力呼吸两口，向着教堂深处走。在昏暗的礼拜室里，他听见角落里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女人在啜泣。
“……我完全能感受到你的悲伤。我知道，这份背叛让你很痛苦。”男人温和地说，却也听见了从后而来的脚步声。
他转头，直到花窗之下，那美丽脆弱的猎物终于映入眼帘。
啪嗒。
池兰倚赖以照明的手机，落在了地上。
他看着眼前浅栗色头发、蓝色眼眸的男人。之前听见“秦安”两个字时熟悉的感觉，终于纷至沓来。
原来他见过他，就在香水工作室里。那个人语气温柔，对他笑着，制作出的香水里的情绪却是一片空白。
“你好？你好像有些眼熟。”那人说着，做出思索的神色，“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
“B城的香水工作室？又见面了啊。”他笑道，“不过今天，没时间寒暄了。我需要安慰一位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