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怎么偏偏就在今天,华晏在路边被油漆桶砸了……这种意外事故的发生概率有多大?”池兰倚绞着手指,敏锐的眉间渐渐有了焦虑,“高嵘,我好害怕……我觉得乔泽,完全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模样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我在想……”
高嵘单手捧住他的脸。
“别想他的事。”高嵘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着,“有我在,一切麻烦都会被解决的。”
“……”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还有你的事业。”
“……那你呢?”
池兰倚好像没有被安慰到。他依旧眼眸忧愁地看着高嵘。
“我?只要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痛苦。”高嵘道,“你是我的安慰剂。”
“……”
“现在,闭上眼,和我去一个地方。”他低声说着,把一条丝巾递给池兰倚,“闭上眼时,不要想别人,只想我。”
“……”
池兰倚闭着眼。很快他就明白了高嵘的用意。视觉被剥夺,而且面临去向的疑云时,池兰倚完全没空去想别的事。
他全身心地感受着车辆的起起伏伏。上坡、下坡、直行、右转……他想知道高嵘会带他去什么地方。
即使他是最没有方向感的池兰倚。
他也会想要知道,那是哪里。
终于,高嵘停在一个地方,打开副驾驶门领他下车。池兰倚由他牵引着道路,只听见四周流水潺潺。
空气中隐约有花香。
“睁开眼。”
高嵘解开了他眼上的丝巾,用最温柔的声音说。
紫藤、郁金香、还有玫瑰……在无边无际的,以白紫两色为主的花海里,他看见了那座漂亮的、以黑白两色为主的湖边建筑。
架空在粼粼的湖面之上。
和前世他记忆里的建筑一模一样。
“这是你的收藏馆。”高嵘搂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我把它从回忆里拿出来,再次送给你。”
“……”
“你藏在仓库里的那些落了灰的藏品,我都按照上一世的布置,把它们放进去了。”高嵘道,“你想进去看看吗?”
他随着高嵘进入。在和上一世相同的展厅设计里,他看见了属于他们上一世的藏品。雕塑和花瓶安然地展示在玻璃柜中,长长的走廊里悬挂着画作。尽头的展厅里,是他收藏的十几件艺术装置。
“其实它还没有完工。”在池兰倚抚摸那冰川似的玻璃时,高嵘说,“这里只是第一期。在它之后,还有第二期、和第三期工程。这座收藏馆,会越来越大。”
“我有买这么多东西吗?”
“你会的。上一世,我们只在一起了16年。但这一世,我们有至少五个16年,要一起过。”高嵘抱着他,“所以这一次的展厅,要有过去的五倍大。”
“……”
“喜欢不喜欢?”高嵘故意用手去勾他的鼻子。
“……十倍吧。”好一会儿,池兰倚嘀咕道,“我的收藏馆里除了我的东西……还要放你的东西。”
高嵘心里一软:“我有这种荣幸啊?”
“你有。所以你以后,最好多买点有品位的东西。”池兰倚认真。
认真着认真着,他又偏过头:“当然,没品味的东西也可以放……不过要放在地下一层。”
“好。”高嵘笑着说。
片刻后,他又道:“你还记不记得,这片鹭湖,在上辈子……还是什么地方?”
池兰倚脸红了。
“我们的求婚场地。”
许久之后,他慢慢地道。
“你有想过,求婚发生在哪个月比较合适吗?”高嵘问他。
池兰倚想了想,摇摇头。
“先处理好乔泽的事吧。”他说。
……
池兰倚的雪·融系列已经完成,很快便要在五月底推出。高嵘为了它的宣传四处打点,誓要将它推向国际最高舞台。
它值得。高嵘想。
他不只让专业的经理去做这些事,更是在每个细节上事必躬亲。在时尚设计方面,高嵘或许不是个熟手。但在拉通关系方面,他非常专业。
届时,他会让全世界都看见池兰倚的创作。
即使它从不讨好、从不媚俗、从不流俗。
与此同时,高嵘没忘了继续调查乔泽的事。在乔泽那场与华晏失败的会面后,高嵘隐约觉得,他和池兰倚上一世的最终决裂真相没那么简单。
或许,池兰倚的确觉得乔泽很重要。或许,池兰倚的确认为他在公司对自己指手画脚。或许,池兰倚的确想把他赶出公司。
可他隐约觉得,真正的真相像一串珍珠项链。如今他手持着十几枚捡起来的珍珠,只需要一根线把它们串起来。
他已经感知到了池兰倚的爱,如今他还要理解池兰倚的所做所为。
只有这行……他们才能真正地救赎彼此、困在上一世的暴雪里的灵魂。
他的手下告诉他,乔泽在A城像是真的“伤了心”。他在酒店里闭门不出,只有侍应生送到门口的餐食证明了他仍然存在。高嵘转而决定从乔泽的家人开始下手。
乔涟15岁时就去国外发展。对家里的各种变化,她几乎一无所知。高嵘在国外的人脉告诉他,乔涟的确正在国外的舞团里进修。
那活着的,就还剩一个人。
乔泽的父亲。乔终南。
乔终南定居在德国,就像高嵘原本计划的那样。调查需要一点时间,高嵘知道自己可以耐心地等待结果。
他记得池兰倚说过,乔泽中学时很崇拜自己的父亲。这对父子的关系很好。
好到让池兰倚有些羡慕的地步。所有人都知道,池兰倚的父亲池匡总是嫌弃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过于敏感柔和,不像一个“真正的优秀男人”。
高嵘派自己的手下假扮成新搬去乔终南居住的街区的邻居以调查,最好还能和乔终南有一些和儿子相关的谈话。
很快,他就获得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