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一印象“第一印象是,能抓住我。”……
“有。”
他左手攥紧,放在桌上。
“真的吗。”
一只手分开他的五指。
小指勾住小指,指节勾连。
“当然。”
……
“我们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一直笑?”
许幽把披肩放在椅子上。高嵘说:“新年新气象,高兴。”
他说着话还不忘池兰倚一眼。池兰倚低着头,回答的声音很小:“过年过的。”
许幽何等人精,一眼就看出这两个人古古怪怪又亲密起来,正待要问,门外有人进来。
“你生意上的老熟人,来找你的。”许幽对高嵘说了个名字,“出去见见?”
高嵘还没舍得把自己的手指和池兰倚的分开。他在桌下和他的手勾勾搭搭,还好池兰倚先把他甩开了。
“你去吧。”池兰倚小声说。那个名字很陌生。
高嵘亲了一口他:“等我回来。”
他旁若无人地出去了。许幽招呼孟毓,和闺蜜的女儿再聊聊。池兰倚不想在会客厅里待,想出去走走。
“外面风寒。”临走前,许幽隔着大半个会客厅忽然对他说,“你走到外面去的话,记得加个外套。”
“……”
“高嵘说的,你连冷了要加外套都不知道。”许幽对他挤了下眼睛。
简直就像婆婆在调侃儿媳一样。
孟毓的脸色又变得有点尴尬。其实池兰倚也是。他点点头接受了这位年长女性的好感,弧度有限,然后慌不叠地走出了会客厅。
到了走廊上,心还是跳得很快。池兰倚本来也没想到哪里去。他最后找了个楼梯转角。
就在那里一个人偷偷待着。
心跳数到三百,还是跳得很快。池兰倚有点窘迫。他最后对着窗玻璃上的自己,独自笑笑。
看上去笑得好傻。
他有点嫌弃。
好不叠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背后。
孟景竟然找了过来。在得知高嵘和他的绝交动机后,池兰倚就没什么和他针锋相对的意思了。他随口说了声你好就要走。孟景上下打量他,表情有点不阴不阳的。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这话倒熟悉得像是骚扰短信。池兰倚一下子就想到了被他抛在脑后的那件事。
但现在,他对此没什么波动了。
他对孟景笑笑:“所以呢?”
“中学时,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一个学弟。他为这个学弟做过什么,你根本无法想象。我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你见过吗?”
真了不起。池兰倚惊诧,孟景竟然不知道他也是紫金公学的。
“哦,他做过什么吗。”池兰倚状若不惊地说。
其实挺想知道高嵘恨他时对他做过什么的。
“从高二开始,他一下课就往初中部跑。怕那个人圣诞舞会找不到舞伴,他还找了管理初中部的副校长,让她把舞会改成随机配对制。又是改革食堂,又是推翻了公学在矮墙那片建体育馆的决议。他给他做的事数不胜数。”孟景说,“我只是挑了几件来讲。”
这辈子的记忆里好像确实有那么几件事。
一个是圣诞舞会。上辈子的圣诞舞会是舞伴邀请制的。内向的池兰倚找不到合适的女伴,最后硬着头皮和想搞怪的乔泽一起去,两个人在舞会上出了个大丑。在那之后池兰倚就再也不跳舞了。
另外一个是食堂。公学饮食传统又单调。池兰倚挑食不爱吃,越吃越瘦。这辈子公学换了个做菜好吃的大厨。池兰倚还以为这只是时间的偶然。
至于没被改造成体育馆的矮墙那一片……不会是为了方便他继续躲在那里看书吧?
九年的空白又填上了一块。孟景来者不善,池兰倚故作微微困惑:“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高嵘把他藏得很严实,我哪里看得到他是谁。”时隔多年孟景依旧忿忿,“不过还是让我看到一次——大学上了四年,高嵘还经常跑回公学去看他。后来有一年,那年那个学弟也要中学毕业,在纪念林里种了一棵树。”
紫金公学有在纪念林里让每个毕业生种一棵树的传统。芳木成林,郁郁葱葱如公学悠久的教育事业。池兰倚心想高嵘22岁不就是他自己18岁。那年他确实在纪念林里种了一棵树。
“我在纪念林里撞见他们。等他们走了我才过去看。那个人的树上被刀刻了一颗星星。”
池兰倚不记得自己有在树上刻什么东西。但也经常有人去纪念林里到处乱刻。他闲闲地又说:“那你看清那个人的脸了吗?”
“……没看清。”孟景脸色变得很差,“池兰倚,你什么意思?”
“哦……”看见走廊上有人走过来了,池兰倚慢慢地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也是紫金公学毕业的啊。”
孟景:“……”
池兰倚:“比你们小四岁。很巧合——高嵘。”
他语调飘飘地对走廊那边的人说话。
高嵘在和一个人边走边谈,没想到池兰倚会在这里似的,刹那间有点错愕。很快,看见孟景后,他开始皱眉。
“……你在做什么。”他声音有点不怒自威。
孟景没来得及说话,池兰倚已经说:“他说你中学时对一个学弟用情至深。”
高嵘:“……”
池兰倚:“说你上大学后还经常回公学去看他,真的假的呀?”
呀。
声音飘忽忽的,像是一股烟在云朵里乱窜,还有点不怀好意地在勾人的脚踝。
“……真的,那个人就是你。”高嵘有点无奈。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地看向孟景:“少和我未婚夫说我的闲话。”
“不是闲话,我爱听的。”池兰倚又吐出一口悠悠荡荡的气。
孟景彻底没话好说了。他瞪眼看一眼高嵘又看一眼池兰倚,完全没想到这段前情提要似的。最终,他咬牙切齿地走了。
他一走,高嵘也对他身边的人说:“不好意思,我们先到这里吧。”
那人点点头。池兰倚瞧见他下巴上位置特殊的两颗黑痣,有点疑惑。
他觉得这个人长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人是谁呀?”池兰倚看着他的背影说。
“办事的。”高嵘不愿意多提及。
商场上谁没有点灰色手段。高嵘这反应很正常。他一直不想让池兰倚接触他经商的方面,池兰倚也没多想。
他转身看着高嵘,盯着高嵘的眼睛。忽然间,他笑了一下,眼里星星点点的,向前走了一步,像是一个要靠近拥抱的动作。
而后,他反过来后退了两步,一边后退,一边往窗户那边跑。
“怎么又开始玩追逐游戏了。”高嵘在窗边又抱住他时,无奈地说。
池兰倚低着头,忍耐似的在他的怀里笑。而后他又擡起头,亲昵似的亲了亲高嵘的下巴。
人坐在窗台上,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池兰倚就喜欢这种在危险旁边接吻的感觉。他抓着高嵘的衬衫,身体向后仰,越亲越动情。高嵘小心地抱着他让他下来,在另一扇锁起来的窗户边抵着池兰倚,和他接吻。
嘴唇分离拉开银线。池兰倚又呼吸急促地被亲晕了,开始晕乎乎地笑。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状态叫醉吻的话,那池兰倚应该是最常陷入这种状态的吧。高嵘想。
“你笑什么?”他用手指弹了弹池兰倚的嘴,明知故问。
池兰倚张嘴,伸出一点脖子,叼住他的手指。那双带着紫色的大眼睛从下往上看着他,像是小兽一样天真又诱/惑,放/荡又纯洁。
他柔软舌尖纠缠他的指节,又湿又热。
牙齿轻轻一咬,而后加重一点力道。
又是一点。
指节渐渐地开始疼了。池兰倚像是要把他咬断一样。可池兰倚还是看着他,像在突发奇想地追求刺激的同时,还烂漫又危险地想知道高嵘会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吐出来。”高嵘哑着嗓子说。
池兰倚把他的手指吐出来了,却还讨好似的舔了舔他被咬过的地方。
“别舔这里。”高嵘低着嗓子,“等我们又在一起了,你换个地方舔。”
池兰倚像个永远渡不过口欲期的小孩一样。他说话有攻击性,沉迷烟酒,但嘴很软,爱亲人,也很爱舔人。
他喜欢他的嘴。
“我开始喜欢孟景了。”池兰倚又被亲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宣布,“他只要一出现就能带来好消息,我要邀请他来我的婚礼。”
“你现在脑袋不清楚,等他真的被请来了,你准得甩脸色甩得吱哇乱叫,然后丧着脸躲到没人的角落里。”高嵘评价并调侃,“而且,你已经开始想要和我结婚了?”
高嵘怎么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展开进攻的机会。
“……那没有。我还只是认可了你的勇气而已。”池兰倚别了一眼他,“我又没有说我要对你负责……”
“看来要把池先生追上要花很多力气啊。”高嵘竟然认可般地点了点头,“就像我之前承诺的那样。从现在开始,重新出发。从相处到告白,从告白到求婚,我们一点点继续,重走一条新的恋爱之路。”
他用手指敲了敲窗户:“然后重新做一扇更大更好的新镜子。”
“还得是中国人的新年好。”池兰倚的思路不知道又飘到哪里去了,他从窗台旁边跳下来,又开始在走廊里乱走,“公历的新年,我和你说不想再继续了。农历的新年,我和你说我们要重新开始……”
“我们今年不出国去玩了!就在国内吧!”他高高兴兴地得出了不相关的结论。
反正池兰倚说话就像发烟一样。他这时候说不出国了,过几天指不定又想去加拿大看极光。而且今年还有好几个工作安排在国外呢,怎么可能说不出就不出。
但反正高嵘也很会随机应变。他跟着池兰倚的脚步,每一步都踩在池兰倚走过的地砖上,点头说好。
在走廊尽头,他长腿一绕,绕到了池兰倚前面。
眼睛看着大艺术家。
“今天,是26岁的池先生和30岁的高先生重新出发后的第一次见面。池先生,可以告诉我你对我的初次印象吗?”高嵘说。
“这一次,我有让你感觉很傲慢,很势利,不关心你的作品,只看见你的肉/体了吗?”
“这一次,我有让你觉得很危险,不说话,害你很怕生吗?”
池兰倚亮晶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却小小地摇了摇头。
高嵘慢慢地笑了。那种沉稳的笑容背后依旧嚣张又危险,志在必得。
“很好的开始。”他说,“不用急,慢慢来。”
“这一次,无论你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你都可以尽可能地向我袒露,向我倾诉。”
“曾向彼此展示过那么糟糕的一面的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害怕了。”
他们顺着楼梯往下。池兰倚跑了两步,又开始往下跳。这怀里偷偷笑得乐不可支,骤然又扬起脸,亲了他一下。
“真坏。”高嵘评价他,“故意搞危险的事。”
池兰倚用脸蹭了蹭他,又矜持地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