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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童话 “而且……还要和你一起去你家吃……(1 / 2)

第55章童话“而且……还要和你一起去你家吃……

池兰倚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呢。难道,池兰倚在害怕,他用意大利语说的那些骂高嵘的话,会被高嵘听懂么。

可高嵘才不会计较呢。哪怕池兰倚说他是冷酷无情的资本家,只会权衡利弊的铜臭商人,他如今也已经抓住了大艺术家从云雾中,悄悄伸出的一点线索。

LOVE.

只要有这一句,高嵘就不会再游移。

而且池兰倚说的本来也没错。在面对其他人时,高嵘本来就是个冷酷无情又权衡利弊的大资本家。若非如此,他又是怎么年纪轻轻拿下高家,又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他连跟了自己许多年的顾问都能开除。池兰倚这么骂他,说明池兰倚肯花心思了解他。

池兰倚好。

而且,这样心中只有利益权衡的他,唯独只为池兰倚不计代价地退让,只为了池兰倚付出一切。

这样更好。

他的心太小,睚眦必报,只够站下大艺术家一个人。

而他现在要做的,是让池兰倚不那么害怕。

放长线钓大猫,池兰倚骂他这种小事,以后床上慢慢收拾回来。

“我只看见了这一句。”高嵘放弃了继续逗惊慌失措的大艺术家,诚恳地回答,“是医生在纸上写的我们的关系,一个单词,arito。”

池兰倚松了一口气。他眼睛飘飘忽忽地又落在勺子上,害怕高嵘从自己的反应里读出了什么。

看着他这副拘谨纠结的模样,高嵘心里痒痒的,又想放线,钓池兰倚抓自己一爪。

“你长得太好看了。前台的小姐也记住了你。今天,她问我你怎么好几天都没出房间。”高嵘状若无意地说,“我说你不舒服起不来。她八卦地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说我是你的arito。她笑着说,一个arito要对你的起不来负最大责任……”

“当啷。”

池兰倚手里的勺子落在了杯子里。他的背一下子绷紧了,脊椎骨都突了出来。

活像猫突然炸毛,变成了剑齿虎,却还在努力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很忙。

好可怜又好可爱。高嵘心想,逗大艺术家,原来这么好玩啊。

“怎么了?”他用手去拍拍他的脊椎骨——说是拍,其实是摸。池兰倚后颈粉白,连带着背部也是同样鲜妍的颜色。

他的蝴蝶骨非常漂亮,就像他本该长着紫色的蝴蝶羽翼。可惜,他们从背后来的次数并不算很多,因为高嵘更喜欢看池兰倚的脸。

他喜欢看池兰倚为自己痴迷的样子——即使只是生理反应。可唯有这时,池兰倚仰躺着几乎收不回舌头,全身都为他颤抖时,池兰倚的整个身体和灵魂里,都只有他。

或许这就是重生以来,他每天健身的原因。想到这辈子,自己在这方面表现得很好,高嵘就很自豪。

加在一起相处了22年的夫夫之间,就是那么熟悉彼此的身体。高嵘只是轻轻地在他的骨节上勾了一下,池兰倚立刻就抖得更厉害了。

他伸手捂住后背,咬着唇,有点恼怒又有点羞怯地说:“高嵘!”

“我看你刚才太紧张了,以为你大病初愈,身体不舒服。”高嵘收回手,正色说。

他对于推进关系很急,但还没有急在这一刻。

前世今生,他都更喜欢两情相悦的做/爱。陈适那种家伙,根本不知道一个在床上全身心地依赖自己、只凭自己摆布的爱侣有多好。

尤其,那个人还是缥缈又尖锐,自由又矛盾的池兰倚。

池兰倚低下头,看着麦片在牛奶里晃出一个小漩涡。

一个不断回旋着将人淹没的小漩涡。

“……她写得不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这个程度。”他轻声说。

“不对吗?”高嵘皱皱眉,好像也有些困扰,“我已经这么自称我自己好几天了……所以arito是什么?”

“丈夫……”

这个词脱口而出时,池兰倚骤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瞠目结舌,无话可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掀起被子,把自己埋进床上。

不优雅,也不新锋,像是鸵鸟。

前世第一次被骗着说出这个词时,他的确这么做了。

而现在呢?他和高嵘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好像还没分手,但又好像不是情侣。他不能在他面前做这种属于热恋情侣之间的小动作,好像显得他很可爱,他们之间很有情趣一样。

就像他躲进被子,只是为了等高嵘掀开被子把他哄出来。然后他在出来的瞬间对他说几个更过激的称呼,出人意料,让两人都觉得更甜蜜又刺激。

他已经没有立场做这种事了。

可他也做不到优雅自持,冷淡温润,就像他真的只是给商业伙伴解释了一个词一样。

他只能更加僵硬地坐在那里,好像在祈祷时间赶快过去。过三分钟、五分钟,数够300秒,他就能像玩木头人游戏一样恢复活动了。

100秒后,他发现高嵘没有追问,也没有再摸他的后颈。会让他更加应激的亲密举动和提问,都没有出现。

他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点不理智的、小小的遗憾。

高松去收拾他们挂在衣柜里的大衣去了。这给了池兰倚更多的自我消化的时间。他坐在床上渐渐平静,又渐渐垂头丧气。

高嵘在衣柜那边悄悄看他。高嵘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

在看见那座中指的含义时,他的确想第一时间把池兰倚拉到雕塑底下,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意,现在就想和他接吻,和他和好。

但在聆听了病中池兰倚那么多的呓语后……高嵘又有点犹疑,要不要努力克制住这种太快的冲动。

或许太快的东西,如今池兰倚承受不来。他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过什么样的事,可池兰倚目前的状态,明显不只是他死后那段时光在给池兰倚烙下阴影。

或许,池兰倚在他死后的经历,他的死,他们死前的争吵和官司,池兰倚自己精神的失控和池兰倚在艺术上曾经的失败……都给池兰倚留下了一身的烙印。

于是,一个不世的天才开始绝望地沉浸在自己的二十年代的遗产里,甚至做好了33岁就自杀的准备。

而且池兰倚居然说喜欢他生气……这又是池兰倚在恋痛和迷恋过度刺激之后,又发展出来的什么奇怪癖好。总之,高嵘觉得这个喜好不太健康。

所以,他要说爱,要让池兰倚一点点地好起来,还要让池兰倚不被吓跑。

“今天是1月26日了。”高嵘说。

“我是不是耽误你回国的时间了?”床那边传来池兰倚的声音。池兰倚又变得有些紧张。

“我是想说,1月27日到31日,是巴黎的高定周。你会说法语,我也会。我们一起去巴黎看秀吧——说起来,我们竟然在公学时都选修过法语。真巧。”

高嵘本来只想按照计划发出去法国的邀请,却不自觉地又吐出了后面那句话。

紫金公学要求选修两门小语种。高嵘对足球没兴趣,没跟着陈适他们选西班牙语,而是随意地选择了德语和法语。

而池兰倚,选择法语和意大利语……真是浪漫的选择。

他们居然有一门语言重合,这还不算英语和中文。高嵘在为池兰倚此刻的小心翼翼心酸之余,又觉得自己抠到糖了。

而且德国和意大利的关系自古有之。这怎么不算一种更配了?如果他们都选德语,还没有那么配。

而且德意德意……如此谐音,高嵘得意一点,也是应该的。

池兰倚愣了一下,他没说语言的事,而是说:“你怎么知道是在这个时间的?”

“我是公司合伙人。每年各大时装周的时间,我都烂熟于心。”高嵘说,“而且,我也想在国外多转转,多吸收一些其他品牌的设计灵感。”

他状若无意地将池兰倚说胡话时泄露的愿望,包装成自己的愿望提出。既然池兰倚觉得留在国外更轻松,那他们就应该这样做。

——而且,由他来开口,池兰倚就不会因为觉得是自己在任性,而变得沮丧自责了。

去巴黎是高嵘的pnA。巴黎有很多坏人又如何,池兰倚喜欢巴黎。而且又是资本家,又前世做过那件事的高嵘……才是每个毛孔里都渗着罪恶的血的大坏人。

大坏人会欺负其他人,却会把他的猫抱在怀里,不准其他坏人欺负他心爱的小猫。

而且,高嵘和池兰倚都会说法语。到了那里,他们才是真正的语言相通。

池兰倚却立刻说:“我不想去。”

很快,他又仓促地补了一句:“不是你的问题……我没做好准备去那里……”

他柔软的尾音,像是觉得自己的拒绝是做错了某件事。

和之前在米兰扔玫瑰满街狂奔时的又癫又激烈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就像这场急病……改变了他的态度。

他觉得他又失控了,又病了,又做错事,又要仰仗高嵘、麻烦高嵘了。名为“池兰倚”的三个字从来都不浪漫,也不完美。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在这时候仰仗高嵘,把自己最糟糕最不受控的一面表现出来……更让他觉得难受。

他脆弱的肉/体在把他拖进泥沼。池兰倚没有一刻比这一刻更感受到物质世界的重量——它让理想化的玫瑰和星空在他的眼前破碎。他觉得自己情绪激动甩出的“浪漫”,都是精神病人的哀嚎。

他只是一个连身体都照顾不好的病人。而巴黎也不完美,它只是一个满是小偷的城市。原来,他一直活在现实里。

池兰倚倏忽间产生了这样绝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