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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艺术是个怪物 “可它还有一个名字,L……(1 / 2)

第51章艺术是个怪物“可它还有一个名字,L……

“……”

两相对视着,池兰倚的脚往后退了一步。他满脸空白,一副从没想过会在这里被高嵘发现的模样。

高嵘心头揪了一下。蓝大衣的池兰倚在街头无所事事的模样还在他的眼前。看池兰倚的表情也能知道,池兰倚不去教堂,和艺术家的突发奇想绝对没有什么关系。

池兰倚一定是不舒服的。而他害怕池兰倚觉得,自己是在很凶地质问他。

“你还是不喜欢进教堂,对么?其实你可以早点和我说的。”高嵘用最平的语气说,“我不会说你浪费钱的。今天下午阳光这么好,我们可以一起去干别的事。虽然我们的航班已经推迟到后天了,但我们还可以去意大利其他地方……”

可池兰倚又往后退了一步,尤其是在听见“航班”两个字后,他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高嵘停下话语。池兰倚惨白着脸的模样让他上前,那一刻,他有一种要紧紧把他揽在怀里的冲动。

“……怎么了。”他低声说,“你脸色好难看。”

可随着他的靠近,池兰倚又后退了一步。骤然间,蓝衣蓝帽的艺术家转身,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狂奔起来!

“池兰倚!”

高嵘怎么都想不到,池兰倚竟然会突然跑起来,而且还是在异国他乡的陌生的街头。勤于健身的他没想过自己会跑不过脆弱的大艺术家,但恰好在此时过街的一股人潮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是一瞬间,那件蓝色的大衣已经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高嵘奋力推开人群,在怒骂声中只匆忙说了两句英文的道歉,就玩命了似的跟着池兰倚跑。

他从来不知道文弱的艺术家可以跑得这么快。池兰倚跑得就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而高嵘跟着他,穿梭在米兰狭窄的大街小巷中,一路跑,还要一路小心不要踩翻了街道两侧摆着的画作或雕塑。

“池兰倚!”他高声叫着他的名字,就像昨天池兰倚跟在他身后时,用那种漂浮轻盈的声音呼唤他时一样。

可他的声音焦急、恐慌。这里有这么多人,路上还有轨道,还有车,万一……

万一,池兰倚被车撞了怎么办?

池兰倚一路往着荒僻的地方跑,但也撞见了两个路人回头看向他们,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俊美的异国人在做什么——池兰倚总有把人生变成神经质draa的能力。可高嵘此刻感受到的却不是被人瞩目的尴尬,而是更深、更无可自控的巨大惶恐。

“Bravo!”一个路过的画家模样的男人为他们喝彩。他似乎把这当成了情侣之间的小游戏。

或许这一幕确实很浪漫吧。好似电影镜头般的你追我赶的场景,嬉戏玩闹,在一座艺术之都的街头。

不早在今天之前,早在北海道度假的街头,高嵘也和池兰倚这么做过。他们一前一后,跑在堆满积雪的长街上,像是两个不会融化的雪人。高嵘甚至掏起过一捧雪,把它砸在池兰倚的领口里,再用手去帮忙捂暖瞪眼看他的池兰倚的皮肤。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再荒僻的道路上也有自行车。在看见池兰倚惊险地闪过一辆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的自行车后。高嵘悬在嗓子眼里的焦急终于变成了巨大的愤怒。

池兰倚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心血来潮地说要进教堂,却一个人窝在外面无所事事也不肯来找他?他怎么可以突然转身跑走,又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里?

池兰倚怎么可以永远照顾不好自己,怎么可以又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一片无人的绿地出现在眼前,绿地之中,只有一座被弃置的白塔。开阔的地带终于给了高嵘追上池兰倚的机会。在靠近对方时,他毫不犹豫,伸手抓向对方的领子。

而池兰倚竟如慌不择路般地,试图抓住锈迹斑斑的金属梯子,往白塔上面爬——

“咔嚓!”

在手上一滑的瞬间,高嵘接住了池兰倚。

他手臂的力量很重,也抱得很稳,将那片摔落的蓝色落叶紧紧锁在自己的怀中。

蓝衣服的大艺术家砸在了他的怀里。其实不痛,池兰倚总共也没爬上两米高度。高嵘感受着他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觉得他很可怜。可想到池兰倚刚才的危险行为,他又觉得非常愤怒。

“池兰倚!”他怒吼道,“你看到刚才那辆自行车了吗?还有这个年久失修的梯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要这么……”

作。

他说不出话来了。

蓝色的落叶转身,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用力地吻了上来。

夕阳下,池兰倚的眼角隐隐有光芒在闪烁。

空旷潮湿的绿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静静地相拥。他们的身后,是挑着落日的白塔。

刚才还在发癫疯跑的艺术家张开了他柔软的嘴唇。他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描摹高嵘的唇线,又将那小猫似的舌头凑进高嵘的齿间,像是笨拙又战战兢兢的勾/引。

可他从来不需要这么小心,高嵘的牙关在面对他时,哪有那么硬。

高嵘从来都不会拒绝他的吻——即使刚才他让高嵘狼狈地、不理智地跟着他跑了那么久。

进来吧。

在得到回应的一瞬间,艺术家狂烈地热吻他的“aore”,不能做中文的“爱人”,那就做高嵘看不懂的语言里的“aore”。缺氧的冲动又一次充斥了他的大脑,光是想到高嵘追着他跑了那么久,他就快要在这里死掉,脑袋里面泡泡充斥着的,都是吞没理智的情绪。

高嵘在追着他跑,他好高兴。

高嵘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吻弄得有点懵。他怒火上头,正要对池兰倚发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脾气,可池兰倚却不声不响、莫名其妙,在跑了一通、从白塔上差点摔下来之后,又立刻开始热吻他。

忽上忽下,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的体验,情绪没有缓冲段也没有作为理由的支点。这一切都像身体里狂奔时涌起的肾上腺素一样刺激。

——这就是池兰倚始终带给他的体验。

商人最擅长吸血吃肉。高嵘毫不犹豫地想到了池兰倚前天用来指桑骂槐的那座雕像。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更何况是在面对鲜美的肉时,本就长着獠牙的资本家。

他用比抱住池兰倚更大的力气一手禁锢住池兰倚的腰,一手捧住他的后脑。和池兰倚热烈狂欢的亲吻不同,高嵘的亲吻是侵略性的、肉食性的。他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长驱直入池兰倚的喉舌之间,像凶猛的海盗一样要扫荡一切。

甜甜的,又有若无若无的苦味。

——加糖的绿色苦艾酒的味道。

既然是池兰倚先开始的这一吻,他就别想跑掉了。

池兰倚双手奉上的一切,他都要吃掉。不仅如此,他还要收高利贷,吃掉比池兰倚这一整个人还要多的一切。

除去这具温顺地接纳着他的肉/体,还有池兰倚历经两世的灵魂。

池兰倚近乎顺从地任由高嵘对他为所欲为。他总是这样,在情绪上头时完全不介意别人对他做什么。他害怕死了无聊、枯燥和不安,害怕死了被困在某个地方的感觉。难怪他总是让自己羸弱的身体陷入追求刺激的漩涡之中。

或许,这也是他曾被困在那个守旧的家庭和疗养院里的后遗症。他只有不停地被刺激,不停地创作,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而不是一具灵魂与□□都腐朽的地狱行尸。

高嵘从他颤抖起来的喉咙中,感受到了池兰倚在缺氧。

可他还是没有躲开高嵘的吻,他还伸着脖子,像是待戮的天鹅一样,在和高嵘接吻。

全身的血液开始流动,好像像23岁的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高嵘的手指开始发热。

池兰倚他带来的,蹦跳在极怒与极喜之间的过山车,好像也把他吞没了。

让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了自己逐渐开始跳动的心脏。

如果没有池兰倚,他也不过是上流世界里一个所谓的精英,金融世界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成功者。

成为媒体口中的冷血动物。

高嵘突兀地想。

而池兰倚,让他又一次地活了过来。

他想用力吻他,像他们23岁那样,又或者,即使如今他们33岁,43岁,他又为什么不能吻他?他追着池兰倚跑了那么长的路,任何时刻,他都值得一个放纵,一个奖赏。

高嵘将自己的嘴唇挪开了一点。他喑哑地说:“叫出来。”

“叫我的名字,叫我高嵘,说你需要我。”

——就像我追逐着你时,拥有的抓住你的渴望一样。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躺在了那片绿色的草地上。池兰倚在鲜草的清香中喘着气,他闭着眼,像是根本没有在听高嵘在说什么,像是下一刻就会断了气。

他翻过身,连气息都没喘匀,就仰起头,再次献出自己的嘴唇。

“……高嵘。”他轻轻地说。

没人有理由不收下这时候的池兰倚。

青草的香味包围着他们。高嵘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恍惚间回到了他们24岁时,躺在他的“秘密房间”里的那一天——或是在那之后的许多天,几百天。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做不完的爱。很多时候,他们即使不做/爱,也会躺在一起,在阳光下、在草地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不断地接吻。

不断地寻求接触和融合。

在充满回忆的A城,他们有着太多痛苦的记忆,像是巨石一样压着他们互相折磨,压着他们拒绝彼此,压着他们无法前行。

可在与A城截然不同的异国他乡,他们又开始做那些曾让他们无比幸福的事了。

简直,就像梦幻一样。

这一刻,他忘记了池兰倚的疯狂,忘记了池兰倚的作,只是捧着他的脸,细细地问他。在气息交融的过程中,池兰倚小声说:“高嵘,你的戒指硌着我的脑袋了……好痛……”

“哦,对不起。”高嵘笨拙地说。他收回手,想要摘掉自己的戒指。

池兰倚却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收回,闭着眼甜蜜地抱怨:“我早就告诉你,不要买那么大的钻戒。你非要买这么大的……”

呼吸在那一刻停止了。

不只是池兰倚的,还有高嵘的。

巨大的危机感让高嵘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收回。可池兰倚在这一刻,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劲——他闭着眼,一只手抓住高嵘的手腕,另一只手摸索对方的手指。

——不是他们一起购买的,那枚用于结婚的钻戒。

而是,陌生的、光滑的、镶嵌着宝石的。

高家的家主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