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拖延“你下午去哪里了？”
池兰倚不肯去洗澡。高嵘只能一个横抱把他折起来,放进灌满热水的浴缸里。
瘦高艺术家在沙发上又作又叫，到了浴缸里却变得很乖巧安静。高嵘一边给他的头发打香波，一边在心里忿忿地想,都好好喂了池兰倚整整五年了,他怎么还是那么瘦。
瘦得他没办法对这一刻还在发癫的池兰倚下手。明明池兰倚苍白的肌肤就在眼前，他脑袋里却只有池兰倚突然爆发的神经质。他脑海里想着的只有让池兰倚稳一点,再稳一点。和这一件事比起来,他越来越膨胀的性/欲一点也不重要。
他只怕池兰倚突然就折断了——在他纵情的时刻。
即使池兰倚的所有身体语言都在告诉他,此刻，池兰倚不会拒绝被做任何事。他全身上下被热水蒸得粉粉的,每一寸肌肤都很失神。
高嵘耐心地给他洗干净头发、擦干净身体、吹好头。恍惚间，他又以为他们活在34岁，池兰倚刚从某个酒会上回来。
那时候他已经从他们共同的居所搬出去了——但就住在旁边那一栋。有时候，池兰倚会醉醺醺地被他的同事们带回来。同事们知道不能把醉鬼单独地放在一栋屋子里，于是会带着意识不清的他来敲高嵘家的门。
而高嵘，会把这敲门声当做是池兰倚敲的,池兰倚求的。他会把池兰倚小心地抱回家里，给他洗澡,哄他上床睡觉。
即使第二天一早，他和池兰倚会像一对陌生人一样,从同一个屋子里走出来。
那些要命的、被他的理性压下的片段越来越多地被他想起来。高嵘把池兰倚抱回床上让他睡觉,又一次地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他睡在旁边那张上，心事重重。
半夜，高嵘被一阵寒风吹醒了。
整个屋子的窗户都被打开了。
——池兰倚！
高嵘关了两次窗，终于忍无可忍，爬到了池兰倚的床上。池兰倚在被他爬床的瞬间僵了一下，而后扑向了他。
高嵘对此的回应是,他用力抓住了池兰倚的手臂，揽住他的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老实睡觉！”高嵘恶狠狠地说，“再折腾就给你找个没窗户的房间！”
池兰倚还在挣扎，他继续威胁：“你再动我就把你绑起来，装进箱子里。”
池兰倚总算不动了。高嵘被他身体蹭得火气四溅，心想这小祖宗终于消停了。
可片刻后，他听见池兰倚飘飘渺渺的声音：“好刺激……”
？
“把我绑起来，装进箱子里。”池兰倚说。
高嵘：……
他硬硬地抵着池兰倚，分量可观，这下终于无处可藏了。他怎么忘了，池兰倚在这方面从来都天真又大胆。神经质的他还会说出很多正常人不会说出的，荒唐到放/荡的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高嵘喑哑地威胁道，“不想艾草就闭嘴。”
池兰倚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已经忍他一个晚上了。
“……Spari.”
池兰倚低低地说了一句。
高嵘：？
又是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还好在这句话之后，池兰倚总算消停了。他不出声也不动，就像那句话消耗光了他所有的羞耻心和主动性。终于，池兰倚睡着了。
高嵘直到池兰倚身体不动，呼吸平顺，才敢心惊胆战地跑去浴室自己解决。
还好，他躺的是池兰倚刚刚躺过的浴缸。
想象中的余温让动作变得很快。污浊顺着水流消失。高嵘闭着眼在浴缸里又躺了一会儿，真想用手狠狠砸一拳墙壁。
他不会在和池兰倚和好前买小玩具的。否则，池兰倚又要找到觉得他自己“赢”的借口了。
理智很快回笼，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高嵘快速回到卧室，还好，池兰倚还在睡觉。
窗户也没开。
高嵘再次抱着池兰倚。池兰倚在他怀里，让高嵘睡得很安心。只有在被他抱着时，池兰倚不会爬去开窗户，也不会跑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但很快，高嵘又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高嵘：……
房间里的空调，在吹冷风。空调温度已被调为16摄氏度。
……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空调的？”高嵘坐在brunch店里，看着池兰倚的眼神阴恻恻的，活像在质问一只突然学会了直立行走的猫。
池兰倚今天戴了个蓝色的小帽子，穿着蓝色的大衣，脚尖踢着砖的缝隙，像个无精打采的小画家。他好像没什么胃口，盘子里的流心蛋被他戳成了凶案现场，金黄蛋液乱七八糟地流下来。
“这是向日葵。”池兰倚说。
“所以呢？你要在礼服裙上绣星空？”高嵘还在阴阳。
“我们去耳朵房子吧！”池兰倚推开盘子。
被众人看着，高嵘接过池兰倚的盘子，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东西吃完——可恶的池兰倚，竟然为了“色彩搭配”点了整整三盘。但最后，他还是施行了一次报复。
“牛奶喝完。”他重复。
“耳朵房子”的耳朵其实是一个70大的黄铜门铃，耳朵后有一个管子通向门卫室。在它不再被作为门铃使用后。就成为了一个景点。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有利于旅游的传说——它是小众的许愿灵耳。
“据说向它许愿，就能实现愿望。”池兰倚说。
他理所当然地站在房子前，好像白天一到，晚上的作妖就应该被忘记。今天早上起床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昨晚他的作妖。
而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艺术家的神经质。高嵘不断用这句话哄自己。
“让门卫帮忙实现吗？”高嵘努力用平和的语气怼他。
“哦，你不信。”
“哈哈。如果全城的人都能信这个传说的话，我会去应聘做门卫的。”高嵘说，“等到那时，我应该可以用很多人的秘密去换钱。”
池兰倚又翻了一个白眼。他继续读宣传册：“无法说出的话，也可在这里倾诉衷肠……你先去说几句。”
“你要去做那个门卫吗？”
“想得美。高先生，关系不要太暧昧，现在是工作时间。”
白天是工作时间，所以太阳下山了，就可以疯狂作妖了？高嵘很想问他。
但他云淡风轻地忍住了：“反正我想要的只靠你也实现不了。”
“几千亿还是百亿营业额？那我做不到。你还是去开别的公司比较好一点。”池兰倚说。
嘴上说着不信，高嵘还是靠近了那个耳朵。他对着那人造的雕像，闭上眼，像是对着生日蜡烛许愿一样，用无声的嘴型说。
【池兰倚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他要端正、郑重，尽管他从12岁开始就没对蛋糕许过愿了。高嵘不相信虚无缥缈的神。
但这是池兰倚让他许的。
只靠池兰倚实现不了他的愿望。大艺术家只会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
所以，他必须参与池兰倚的未来。
池兰倚是在冰冷理性的商业世界里，高嵘唯一拥有的生机勃勃的叛逆。他缥缈，柔软，易碎，又那么坚强地从砖瓦的缝隙里生长出来——即使是以池兰倚自己也不习惯的姿态。
他那么脆弱，那么狼狈又不合时宜，却敢跑遍冰天雪地，寻求一个投资。
他那么天才，却又那么破碎。他领第二次见面的投资人去他的地下室，在狭小杂乱的空间里混乱地说着自己的梦想。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池兰倚的灵魂心动的呢？大概是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吧。同是紫金公学毕业，高嵘自认自己已经做到了那批人里的最强，达到成功的标准对他来说就像玩票一样，什么样的难题都不会让他再皱一下眉。
可池兰倚和贵族教育的成功范例标准，完全不一样。同为紫金公学毕业的他却像是个物质世界里格格不入的闯入者。他脆弱得好像一下就能被捏死，灵魂里却乱七八糟得开出不可被修剪的花枝来。
花枝铺天盖地，把高嵘淹没。偏执的艺术家造成最多的混乱，可他的作品他的灵气，却熠熠生辉让人目不转睛。
他比他生命中遇见的每一个数字难题都充满挑战性，比少年时每一次能轻易取得的世俗胜利还要让他欲罢不能。
池兰倚固执，尖锐，敏感，破碎，不讨喜。
他高嵘不也是自以为是，争强好胜，玩世不恭，横断专行。
所以……他一定要让池兰倚活得长，活得美好，他一定要他活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