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樾:“所以?”
方衡:“在数学系,我的GPA是4.0,做纯数。无论表面上有多少花里胡哨的模糊条件,抽象的本质结论,只有一个。”
“啊?”
“简单地说,我比你聪明。”方衡道,“我懒得说了。你多吃点保健品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让人无语的人。难怪池兰倚和他老是吵架。
巫樾懒得理方衡那些抽象言语。他把两张请柬塞进兜里,跳上轿车,直奔池兰倚家。开车前,他发了条短信:“池兰倚,你现在到底怎么样?我来你家找你了。”
收件箱空空荡荡,始终没有回答。
不会真出事了吧……巫樾琢磨上次在古董行里发生的事,觉得越来越有迹可循。被控制的金丝雀,名流夫夫背后的秘密,消失了十天的池兰倚……
车前大门缓缓打开,巫樾毫无察觉。
直到一条短信弹出来:“门给你打开了,你在干什么。”
巫樾:“在打110。”
对方:“……”
巫樾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这消息不池兰倚发过来的吗?!他立刻回复:“你怎么了?”
对方:“直接进来吧。”
巫樾:“我不敢进来,我怕你老公把你囚/禁了,要把我灭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对方:“……”
巫樾:“你真是池兰倚啊?你不会是高嵘吧?我警告你,我是买了五份高额人身保险的。你要是敢杀我,整个A城的保险公司都要破产。”
大门就在巫樾面前缓缓关上了。巫樾急忙发消息道:“哎哎,你别关门啊,我马上进来!”
巫樾迅速开进别墅。大门刚关上他就后悔了。巫樾一边吞口水,一边想起自己有两份保险都是在高嵘投资的保险公司买的,看在几千万的份上高嵘也不敢把自己怎样。
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巫樾下车时还是不自觉地拿了根撬棍下来防身。推开别墅没上锁的大门,巫樾看见客厅里漆黑一片。就在他东张西望时,走廊尽头传来声音:“我在这里。”
整个家里就这儿开着门缝,亮着点灯。
巫樾匆匆闯入。原本窝在沙发上的池兰倚立刻站了起来。美貌青年瞪大了眼睛:“你来干什么的?”
巫樾:“来救你啊!”
池兰倚:“你拿撬棍干什么?”
巫樾:“武器。”
池兰倚又坐下去了。巫樾提着撬棍在他身边打转:“我靠……这一路上真恐怖。你还活着呢?他殴打你了吗?他把你绑起来了吗?他给你吃什么药了吗?”
听完前两句话,池兰倚的脸就腾地红了:“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巫樾这时候才看清楚池兰倚身处的环境。
这个房间大概是用来做活动室的,里面铺满地毯,有几张颇有设计感的沙发,几排书柜,大屏幕,展示柜,如迷幻森林一样的形态特殊的绿植,暖黄的灯光温馨,旁边工作台上还有一大块没有完成的、色彩艳丽的地毯,一点不像巫樾想象中的囚禁室。
墙上的画作,展示柜里的雕像无不华美高雅。池兰倚就喜欢被这样的环境围绕,像是迷幻珠宝森林里的小王子。
池兰倚的面前甚至还摆着一本填色画册。从四处散落的水笔和沙发、做了一半的地毯来看,池兰倚应该已经在这里窝了好多天了。
全世界都在外面找池兰倚,池兰倚就一个人窝在这里玩儿涂色?
巫樾还是十分怀疑。他看见池兰倚低着头在找东西:“你说药……哦,我把它们放在这儿了。”
他沙发旁扔着几个杂七杂八的药瓶。巫樾表情有点凝重,心想池兰倚怎么乱丢东西。
他蹲下身去看那些药瓶。忽然间,他看见沙发的深处还有个药瓶卡在那里,和其他的药瓶没放在一块儿,放得很隐蔽,于是伸手想把它掏出来,一起放到应该用来摆药的架子上。
就在这时,他因挪动了沙发,看见更隐蔽的地方,还有个纸箱,里面放着和这瓶药一模一样的许多瓶药。
“别碰。”
池兰倚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巫樾一愣,看向他的朋友。池兰倚匆匆忙忙地低着头,把沙发又挪了回去。
“你看起来有点奇怪。”巫樾说,“你真的很好吗?”
池兰倚却在这时看向了门外:
“高嵘,你回来了?”他说。
卧槽。
巫樾心都凉了。他举着撬棍,一眼看见了刚从门外回来的高嵘。
高嵘站在房门口,还没有换鞋,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们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仿佛刚从一场重要会议里出来。但他的手里,居然提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显然是在回家的路上专程下车,从路边花店里买回来的。
“当啷。”
池兰倚:……
巫樾:……
举在巫樾手里的撬棍,摔到地上去了。
高嵘探究的目光从巫樾身上又挪到了池兰倚身上。他进门换鞋,看见巫樾又抖了一下,道:“门口太冷了,不进去谈谈?”
巫樾吞了一口口水,又觉得自己也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到底谁怕谁啊。而且他可是买了五份保险的。
“你的撬棍。”在他转身时,肩膀被东西拍了拍。
竟然是高嵘捡起撬棍,若有所思般地把撬棍递给他。
巫樾:……
他带着池兰倚坐到客厅沙发上,气势一下子怂了下来。高嵘背对着他们,泰然自若地把百合插进一个新花瓶里,换好了水,才回到客厅坐下。
想不到这些换水换花的工作竟然是高嵘在做……巫樾诡异地看着高嵘,高嵘亲自做这种事,有点超越他的认知了。
而且高嵘还对池兰倚说:“好了,这下我把花和花瓶都赔给你了。你该高兴了吧。”
“赔?”巫樾一愣。
高嵘看了一眼池兰倚,说:“他昨天在拖过的地上乱跑,差点摔倒。我扶起他,不小心把他的花瓶打碎。他倒打一耙,把锅甩到我身上。”
“说说吧。”高嵘道,“你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他冷峻强势得好像他是此间的主人……不,高嵘确实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巫樾鼓足气势,冷冷道:“我们、所有人,已经很久没见过池兰倚了。”
“哦。”高嵘说,“他上周刚和心理医生见过。”
巫樾:“啊?是吗?”
高嵘挑了挑眉毛,他看了一眼池兰倚:“我把他送到楼下,是他自己进去的。我没有窥视别人隐私的爱好。而且是池兰倚非不让我进去的,是不是?”
池兰倚坐在巫樾身边,他低着头,很快地“嗯”了一声。
巫樾:“怎么可能,池兰倚竟然知道怎么去见医生和开药……”
不,他这样说话,不就默认池兰倚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了吗。巫樾连忙转换了话题:“为什么整整八天,你都不让池兰倚去公司?”
高嵘看着池兰倚道:“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还需要处理那些属于你的工作多久。虽然你本来也没有许多事务性工作要做。”
巫樾:……?
高嵘:“或者至少,你弄个电子签名出来。我不想再每天找人来回家里几次,把文件拿给你签了。”
巫樾:“……那他,为什么没有出席任何社交场合?比如陈文的聚会。”
“你忘了池兰倚说过,他觉得那个导演是个傻叉了吗?”高嵘道,“哦,我代表池兰倚给他送了点礼品维护关系。毕竟完全得罪一个人不太好。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巫樾卡了又卡:“池兰倚不出去吃饭的吗?”
“你可以问问池兰倚,这几天的饭是谁给他端进房间里的。”高嵘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了一点。
……准是保姆吧,难道还能是高嵘。巫樾又道:“那买东西呢?”
高嵘说:“有秘书,还有网络。”
池兰倚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出门的理由。可难道他真能把工作上的事全都堆到高嵘身上,让高嵘帮他做了吗?高嵘又不是慈善家!巫樾忍不住阴阳怪气:“听起来高先生可真是一位二十四孝好男友啊。”
非常奇怪的,在听见这句话后,原本好整以暇的高嵘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好像他非常讨厌这句“夸赞”似的。
巫樾接着道:“但我不相信,池兰倚是自愿被你关在家里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高嵘的脸色变好了一点,尤其是那个“不自愿”。他说:“嗯?有何赐教。”
……这本该是吵架时常用的阴阳怪气,可巫樾竟然听出了一点愉悦。
面对夸赞阴沉着脸,面对质疑如沐春风。巫樾被神秘到了,他觉得事情非常诡异,一时间有了点面对变态杀人狂的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这时,池兰倚轻飘飘地开口了。
“我是自愿不想去工作的。”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