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求婚一起,双喜临门。
高嵘吻了吻池兰倚的手背:“有需要时找我。刘管家,你跟着他。”
池兰倚维持着对众人的笑容,直到转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还是有很多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远比看见他们和中年男人交谈之前,还要更多。
他们好像都知道,高嵘和池兰倚又要更上一层楼了。
有人热切地和他搭话:“池先生。我非常喜欢您上一季的设计,您……”
还有几个人凑了过来。他们中有人穿着各个品牌的高定,其中也包括池兰倚的品牌。但更多的则只是想和池兰倚打听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池兰倚拘谨礼貌地应付着他们,脚下一步步地往外面移。
终于,他获得了一个以盥洗室为借口离开的机会。在进入盥洗室之前,他对刘管家说:“之后不用再跟着我了。”
“但是高先生说……”
池兰倚沉下脸,学着高嵘露出傲慢专横的神情:“我说话不管用么?”
刘管家唯唯诺诺地下去了。池兰倚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原来,这样行事就是高家的规则。
不……不是高家。而是远离他的艺术家生活,又和他的创业者身份紧密相连的,这个物质世界,这个高层圈的规则。他想要成为举世皆知的设计师,就离不开它。
池兰倚在盥洗室里洗了把脸。他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他惯用的洗手液,也没有他喜欢的华美的水晶瓶和瓶子里高雅的鲜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青年脸色苍白,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疲惫。
他实在是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景。池兰倚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宴会能结束,他能和高嵘回家去就好了。
手指在镜子上打转,就在这时,他听见室外有人在说话。
“那些报纸新闻上都说池兰倚是设计天才,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的,他不是得了很多奖么。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个印刷机转世,一件件设计就那么快地印刷出来。就像他脑袋里有模板似的。”
“这个年代光有才华有什么用。还是得有资本。如果不是有高嵘在,池兰倚再有才也只能怀才不遇。前几年想陷害他的人,不是数不胜数么。锋芒毕露的天才,总会给人危机感的。”
“听说高嵘对池兰倚一见钟情?可他们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世界里的人啊。”
“他是怎么把高嵘搞上手的?”
“之前不是有个采访吗。里面有细节。虽然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这门外的声音很年轻,大概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那里闲来无事八卦。
池兰倚擦干净手,打算直接推门出去。池兰倚没有什么给他们留面子的打算。
可就在这时,有人说:“对了,说到那个采访,你们还记得里面那个缪斯吗?那个叫乔泽的钢琴家?”
“他的姐姐乔涟今天被请过来了。你知道她的邀请函,是谁给她的吗?”
“是谁?”
“是高嵘的母亲。”
“据说,她原本也想把邀请函给乔泽的。但乔泽在国外,所以只能给了乔涟……”
盥洗室的门就在此刻被推开了。
“请让一下。”
一个声音冷冷道。
“谁啊……我靠!”
几个年轻人正在兴头上,很不耐烦。
直到转身时,才被吓了一大跳。
“池……”有个人结结巴巴地说,“池先生。”
“池先生,晚上好啊!”有人立刻说,“我们不知道您在盥洗室里……真对不起!”
“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这些年轻人穿着时髦,看起来也是几家公司总裁带过来的二代,平日里也是混不吝惯了的,如今一个个地低头向池兰倚认错。
池兰倚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便径自离开了。
眼见那瘦长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往二楼去了,这几个人才松了口气。
“搞什么啊……八卦被正主听到?他是艺术家,我们聊点艺术家的八卦艳情怎么了。”
“这人什么脾气,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的吗?”
“别再说了。”其中一个人推了一把另一人,“万一他生气了,我们可就要倒霉了。”
那几人控制不住自己有些遗憾或恨恨地,看着池兰倚的背影。
“又是这样。”有人说,“他明明需要这个圈子。却对我们视若无睹……也不打声招呼。”
因为有高嵘在……其中一人幽暗地想着。所以,池兰倚始终不对他们低头。
“高嵘以为自己能护着他一辈子。等着吧。”有人道,“我听说好几个财团对池兰倚这块‘肥肉’感兴趣,到时候,他们可要倒霉咯。”
池兰倚顺着雕花楼梯,上到二楼,找了个没人的露台。
对于许幽想做什么,池兰倚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许幽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许幽。
可他觉得恶心。
无比无比的恶心。
在似乎领会到了……她请乔涟,乃至于乔泽过来的目的后。
待不下去了,即使只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九点,他也不想回到一楼去。他讨厌宴会,他讨厌虚伪的人,讨厌所有的交际,讨厌讨好他的却不喜欢他的设计的人,他还开始讨厌那个金融中心,讨厌那家他想要的店。
他站在不属于他的露台上,身边空落落的。楼下倒是喧哗,但没有一句话属于他。他身在天堂,好似被万人敬仰,早已拿到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却依旧是一只孤魂野鬼。
就连手机屏幕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人给他发出新的信息。
没有高嵘,也没有巫樾等人的消息。
他又一次打开信箱,看向飘在顶部的,那些很久不曾再发的神秘短信。
他面无表情,一条条地从头翻到尾,忽然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它,还是嘲讽自己竟然无聊到开始看这个。
池兰倚彻底恼了,像是一种为了刻意忘记某些事,而欲盖弥彰的恼怒。
高嵘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场合,就不应该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高嵘既然把他带过来,就应该对他负责,一直负责。
他向着楼下的方向走,可楼下正对的阳台里却有了声音。一对情侣偷偷跑到那里亲热,嘴唇间发出很大的水声。
池兰倚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想高嵘这时候在干什么了。答案还不够明显吗?高嵘一定是在和那些人谈生意。高嵘会站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下,穿着一尘不染的棕色西装,端着一杯酒,或者在某个真皮沙发上抽着一只雪茄。他会熟练地和他们把一个话头从一头抛到另一头,像推台球那样,然后推上好几个小时。
与此同时,池兰倚会像个无聊的游魂一样,在二楼晃来晃去。而且高嵘会对他无聊了一整个宴会、没和任何人聊天这件事心知肚明。
情绪越来越激烈,池兰倚面无表情,转身在房间里找了找,拿起一只花瓶,又走到阳台上。
不暴躁、也不激烈,只是往一楼阳台的角落轻轻一推,听见瓷片落地的巨响。
然后他会带着平静好似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表情回到走廊上,背着手,融入人群中,看高嵘是怎么找人去收拾它留下的烂摊子的。在那之后,高嵘或许会上楼看看,到底是谁把花瓶从二楼扔下来的。
当然,高嵘找不到任何嫌疑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池兰倚就要站在他背后,看他找来找去。
想到这里,他突然神经质地高兴了起来,想看高嵘为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而且那对情侣也会被吓跑,他想,他讨厌在这时候看见情侣。
在池兰倚把花瓶推下去的前一刻,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这只花瓶不算漂亮,但也挺昂贵的。就这么把它丢下去,不可惜么?”
“流水线烧制的产物罢了,又不是孤品或者艺术品。扔了就扔了。”池兰倚说。
但他没有继续推花瓶,而是把它从栏杆上放了下去。扔花瓶的兴致被打断,他转头看到底是谁跑过来了。
但在晃眼间,池兰倚一愣。
“乔……”
“嗯?”陌生男人说。
借着灯光,池兰倚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靠在墙上的不是乔泽,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五官不如高嵘深邃端正,但别有几分带着邪气的英俊。
让人瞩目的是,他穿的衬衫和外套都很奇特,和在场的生意人比起来,他更像是一个一天到晚追求刺激的花花公子。
“楼下太吵了。”男人对他咧嘴一笑,“我上来躲躲清闲。有时候这些人重复的话题真让人受不了。我往左走,一群人在讨论一家百货商场的选址。我往右走,一群人在讨论一块地皮卖给一家百货商场值不值得——你说,是不是挺可乐的?”
他笑起来时有种别样的潇洒落拓。
池兰倚看着男人没说话。他反复地看对方的脸,确信自己没见过他。
“你现在的样子,和我看你作品时感受到的感觉不太一样啊。我以为你会更有活力一点的。”男人又咕噜了一句,“还是因为,这里太无聊了?”
池兰倚挑高了眉头:“或许是因为你并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
“哈哈哈哈。”男人笑了起来,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池兰倚,你和我都觉得这里不好玩。你想出去找点乐子吗?”
他连名带姓地称呼池兰倚。
池兰倚愣了一下。
男人看着池兰倚,眼睛很明亮:“你不问问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这里谁认识我都不奇怪。”池兰倚说。
“他们是从新闻报道上认识你的,或者,是从高嵘的身边,而我不一样。”男人摆了摆自己的手指,“我是从你的设计里认识你的。因此,我比他们都更想认识你。”
池兰倚原本以为他会想和自己握手。可对方走到他身边,竟然比了个海盗和海盗之间打招呼的手势。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晏,一名画家。”男人说。
池兰倚这下知道他是谁了。他真的知道这个名字。
而后,令他更意外的是,男人对他说:“你想不想做我的模特?”
在楼梯的背后,卫邈看着眼前的一切,悄悄按动了手机的快门。
“咔。”
忽然之间,眼前又是一花。池兰倚好久不曾出现过的幻觉,又一次出现了。
而且这次更加剧烈,更加激烈。
华晏的身影和最剧烈的一次争吵中的身影重合……下一刻,所有记忆摧枯拉朽。
……
“有人看见池先生刚才上楼了。”刘管家一路小跑过来,答道。
“我不是让你负责他吗?”高嵘毫不客气地说。
他皱眉扫视大厅中的人群——尤其是各个角落,这些地方都没有池兰倚的身影。池兰倚大概上楼后还没下来。
可恶刚才那个项目不得不谈……刘管家擦着汗,又说:“池先生说,他没什么需要,也没有来找我。”
“还要他开口来找你?”高嵘凉凉地说,“而且没什么需要……他的事儿明明挺多的。”
刘管家简直没办法明白高嵘这句话,到底是在贬他没有服务的主观能动性、还是贬池兰倚事儿多了。高嵘的话怪里怪气的。
池兰倚的事是挺多的。他热了忘记脱衣服,冷了忘记加衣服,喝百香果汁要把所有的籽都挑出来,和不感兴趣的人说话超过十句就嫌烦,对甜品和鸡尾酒的口味更是挑剔……
高嵘心想,管家怎么能说出池兰倚没什么需要这话的。要是高嵘在池兰倚身边,池兰倚不得泡个茶的功夫就挑出十个事来。这些人全是因为池兰倚话少,才没看出他事多的本质。
刘管家办事半点不上心。还得是他高嵘提前结束交际,才能发现刘管家做事不称职。
“高先生,我上去叫池先生?”刘管家跟在他后面,脸上都有点害怕高嵘的急。
“我去就行了。”高嵘道。
高嵘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飞起来。
“儿子。你急急匆匆的,是要往哪里去?”
旁边,却传来许幽的声音。
“我有事。”
高嵘简单地说了一句,没打算停下来。但许幽又开口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想做什么。但在这之前,我想和你谈一谈。”
高嵘道:“是么?我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现在很是时候。”许幽说。
忽然间,她说出了一句无法让高嵘拒绝谈话的话:“请柬,是我亲手给乔涟的。”
“在知道她刚回国,知道你打算今天告诉我们你要订婚的事情之后,我就立刻这样做了。”许幽道。
高嵘停下脚步:“母亲,你在给我找事。”
许幽却不打算退缩。
“你觉得现在和你对话不是时候。但池兰倚未必这样觉得。”许幽嫣然一笑,“我知道当年你对乔泽做了什么,也不介意把它告诉池兰倚。”
高嵘的神经动了一下。
他很清楚自己当年对乔泽做了什么。那时他还很生疏,布局也不够完美。如果有心人去查,是能查到线索的。
“现在,你想谈了吗?”她继续说,“尤其……”
“你今天打算在我致辞之后,向所有人宣布,你打算对池兰倚求婚吧?”
高嵘沉沉地看着她。
“你去楼上找池兰倚。”高嵘最终,转头对管家说,“他需要什么,你就给他拿过去。他想去休息,你就带他到三楼的我的房间。”
想到这里,他又说:“房间温度调到24.2度。还有,给浴室里换一束新鲜的百合。”
在他吩咐管家的同时,许幽一直沉默地看着他。
在管家走后,母子二人走到单独谈话的房间。关上门,许幽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
“你真是被他迷昏头了。”她冷冷地说,“他把你管得死死的。”
池兰倚,把他管得死死的?
许幽黑着脸、重重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高嵘不以为意。
分明是他把池兰倚给管得死死的。从生活,到求婚。
他如今只是想占有池兰倚,这些人却一点也看不明白。
“高嵘,你被一个和你完全不合适的人迷昏了头。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想和他谈个恋爱,在你父亲反应激烈时,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们。可我没想到,你竟然要和他订婚。”许幽说,“他若只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可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高嵘也不反驳。他等许幽说完。
“你比他大四岁,你和他都是紫金公学的毕业生。他是毕业照上站在角落里的怪人。你却是年级的首席。他是个艺术家,而你是个商人、野心家,即使你未来不想从政……”许幽说。
她见高嵘没有反驳他,反而心软了些,高嵘到底是她的儿子。顿了顿,许幽又道:“我是你妈,了解你。从小到大,你理性、冷酷。论无情,论看重利益,你更胜于你父亲。中学时,副校长的侄子挡了你做首席的路,你就自然而然地让他连同他的叔叔一起从学校滚蛋,甚至没借助家族的手。这些年来,我也看到你巨大的、更上一层楼的野心。”
“而池兰倚,他感性,我不否认他很有才华,可在社交场合中,面对不感兴趣的人,他连装一下都装不出来。等你年轻时的激情减退、对他的兴趣消退,当你发现你因为他走错了路,失去了你本能得到的利益、本能攀登的高度时,成为不了你本来可以也渴望成为的人时,我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这对于你,对于池兰倚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高嵘的脸色终于变了。
“等到那时候你会做什么?报复他?那时的池兰倚也不会如今日般美丽。他会变得很狼狈,哭着求你放过他,而你甚至不会回头。”
他沉沉地看着他的母亲,却又不像是在看着她,而像是因为她的这段话,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
……成为不了本来可以、也渴望成为的人。
回忆里漫天风雪。风雪中,他穿着灰色大衣,站在车边。他没有穿着棕色西装,只戴着普通的帽子,手上也没有高家家主才有的戒指。
他转头看着池兰倚。
池兰倚从楼上追下来。暴风雪的天,他没有穿外套,甚至没有穿鞋。他奔跑下来的速度气喘吁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可追上高嵘之后,他傲慢地扬起了还有泪痕的脸,看着高嵘的眼睛说了一句话。
“法庭见。”
说这句话时,池兰倚的双脚甚至还踩在雪地里,冻得通红。
可池兰倚站得笔直,好像对这份痛苦毫无察觉。
……高嵘慢慢收回思绪,攥紧了拳头。他知道他的母亲在看他的每一分表情。
而且此刻,她以为他动容了。
“想谈谈恋爱可以,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太远一不小心丢了理智。到时候想回头,就难了。与其未来相看两厌成为一对怨侣,不如早些放手。”许幽说,“我知道,想要放弃一份你以为的‘爱’很难……”
高嵘就在此刻,发出一声冷笑。
“爱?”高嵘说,“你以为,我是因为对他的‘爱’,才非要和他在一起?”
许幽愣了一下,随后她沉着脸道:“高嵘,我现在是在好好跟你说。如果家族动真格地想要池兰倚离开你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和我分手。还是说,用他的公司威胁他?爱情电视剧的套路。”高嵘用一种轻蔑的语气道,“但我这样对池兰倚……可不是因为爱情。”
不是爱情?
许幽皱眉:“但你为了得到他,不惜把乔泽一家逼走。如此大费周折,又能是为了什么?”
——原来,她用这个做论据。
——他逼迫乔泽离开,让池兰倚只能和他在一起,这怎么不算是报复。
“是激情、欲望?”许幽说,“不管是什么,你和他可以做情人,但不能结婚。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许幽的话越来越可笑了。
不结婚,池兰倚跑了怎么办?
“我有必须要和他结婚的理由。我的订婚可没那么简单。你如果只是把它当成真爱,就想得太简单了。”高嵘说,“我也根本不需要所谓的‘真爱’。”
许幽愣住了。
高嵘这话斩钉截铁,却又透漏着诡异。
高嵘不爱池兰倚?
可高嵘方才吩咐刘管家的事无巨细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高嵘又道:“至于乔泽的事他会不会知道,我也并不在意。”
事情变得更加神秘了。
许幽坐在高嵘对面。头一次的,她觉得自己完全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思了。
可她的儿子从来都比他们算得更远,一手振兴了高家的商业帝国……许幽试探地说:“可池兰倚或许也没有那么爱你。他更喜欢乔泽那种类型。不是吗?方才仅仅是用乔涟试探……”
她知道,自己在添油加醋地假设。
可那一刻,高嵘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即将滴水的深潭。
“即使他恨我,讨厌我,我也不会放手。”他冷冷地说,“这些东西我根本不在乎。我有我自己的计划。”
许幽实在说不出话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阴谋?”她最终问。
难道,高嵘是想要吞并池兰倚的公司?
池兰倚的确是投资人眼里的黄金宝贝,一个彻头彻尾的天才。可许幽实在摸不准。
高嵘真的至于为了这份才华,做到这种地步?
而且,以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了解,她觉得哪里不对。
“你想要吞并他的公司?”她又试探。
可无论她如何试探,高嵘都不再回答。
他眸色很深,面若冰霜,更加引人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