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听梨盯着看了好几秒,指尖不受控地蜷缩了下,脑海中一瞬间涌上许多不好的记忆。
高中毕业后她就和穆博岳断了联系,是自己带着奶奶去了南城生活和治疗。就算奶奶因病离世,他也不曾来参加过葬礼。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她,但很明显这是个非常不好的讯号。
穆听梨没有回复,想也不想地就将这串号码拉入黑名单。
原本的好心情也在这一瞬间消散,她浑身无力地躺到床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不停地往下坠。
即将坠入深渊时,微信视频响了起来,穆听梨余光扫到熟悉的备注,立刻接通。
段靳屿低头正擦着头发,问:“在做什么?”
穆听梨用手指戳了戳屏幕上的脸,直至他的身影在她的瞳孔里变得真切,她的心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刚刚在画稿。”
段靳屿擡头的一瞬间,就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皱了下眉:“怎么了?”
穆听梨不想将坏情绪带给他,便说:“画画没灵感了,可能要拖稿被编辑骂了。”
她那样子明显找着借口。
段靳屿:“真的?”
穆听梨点头。
段靳屿擡眼静静地看她,就这么看了许久,又强调了遍:“别忘了我是你男朋友。”
“嗯。”穆听梨轻声:“不会忘的。”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她不肯提,段靳屿也就装不知道。
直至穆听梨有了困意,呢喃:“想听你唱歌。”
段靳屿低声问:“想听什么?”
穆听梨闭上了眼睛:“什么都可以。”
很快她听见那头传来吉他调音的声音,紧接着他轻声唱起来。
“分分钟都盼着跟他见面
默默地伫候亦从来没怨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
他的声线独特清冽,又带着自然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般扫过耳膜。
她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那些糟糕的回忆和情绪,渐渐被段靳屿的歌声取而代之。
待唱完整首歌,段靳屿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字,那头很安静。
穆听梨已经睡着。
段靳屿没有挂断视频,而是将手机放到了枕边。
段靳屿侧躺着身体,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沉沉地进入梦乡。
*
穆听梨一觉醒来,段靳屿那张脸隔着屏幕赫然映入眼帘。
她惊讶地张了张唇,下意识想唤他的名字,却发现他睡得很熟,连忙止住了声音。
穆听梨正想挂断视频,段靳屿似有察觉地睁开了眼。
“姐姐,别挂。”
他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低沉,叫得人心软。
穆听梨脸色泛红,强作镇定道:“我先去洗漱,你再睡会儿吧。”
“不用了。”
段靳屿坐直身体,薄薄的空调被从他的身体滑落。
他没有穿上衣,从穆听梨的视角来看,正好对着他的腹肌和锁骨。
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穆听梨的瞳孔震了震,心脏止不住地颤抖。
“我们待会见。”
话音一落,她迫赶紧挂断了电话,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
玉质金相,惑志丧守。
穆听梨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大清早的躁动这才平复下来。
洗漱完毕,穆听梨收到了段靳屿的微信。
他说马上开车来接她,但她查了下线路,水族馆离得不是很远,她打车过去挺方便。
于是两人约在水族馆的门口见面。
谁料她半路遇到了交通事故,长长的车流一眼望不到头,等她到达时,已经将近上午十点半。
水族馆位置处于中心地带,加上最近大力宣传,所以人流量比较多。
穆听梨在门口扫了一圈,始终没有看到段靳屿的身影。
她立刻掏出手机,也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
她愣愣地眨了下眼。
想着他该不会回去了吧?
下一秒,她收到了个定位。
穆听梨点开,辨别了下方向,接着急急忙忙地奔向入口左边的小道。
这里位置偏僻,没有游客,穆听梨条件反射地张望四周,可段靳屿并不在这儿。
穆听梨心里说不出的慌张,当她打算打电话给他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姐姐,我等你很久了。”
没有抱怨,没有生气。
他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再平淡不过。
穆听梨转过身。
朦胧的光影透过枝桠映在他的身上,段靳屿坐在栏杆上,拉下了脸上的口罩。
穆听梨抿唇:“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滴滴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明显是经历了一场长跑,连说话间也带着不平稳的喘息。
“抱歉,下次不会迟到,也不会再让你久等。”她保证道。
段靳屿听到她的回答,瞬间展露出的笑容比盛夏的阳光还要肆意张扬。
“行,那我们说好。”他说:“以后都不要迟到。”
穆听梨鼻尖莫名一阵酸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嗯,我答应你。”
段靳屿从栏杆站起身,正好挡住了上方的阳光,将她笼罩在了一片阴影里。
他凛冽的气息混合着热气扑面而来,穆听梨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忽然忘记来这儿的目的。
段靳屿将她放在他掌心的手握紧,勾了勾唇:“走了,我们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