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赶稿熬夜。”穆听梨随便扯了个理由:“我送你回去吧。”
何语夕啊了声:“早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让你过来了,抱歉。”
穆听梨有点心虚,没有回应。
何语夕拿过一旁的包包,正要起身离开,包厢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
众人齐齐看过去,皆是一愣。
接着有个人率先反应过来:“哎哟,屿哥!什么大风把您这尊大佛吹了进来啊,以前约了你那么多次都没约上!”
段靳屿扯唇笑了,声音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张扬:“我来你们不欢迎?”
随即众人一窝蜂地拥了上去,将他迎了进来。
穆听梨僵硬着身体,视线不敢朝他那边看去。
却隐约感觉背后有道视线瞥了过来。
何语夕拼命揉着眼睛,震惊问:“卧槽卧槽卧槽!里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穆听梨没说话。
何语夕不信邪地又问了遍:“真的是段靳屿么?他怎么会过来?”
“……”穆听梨说:“不知道。”
何语夕也不管了,恳求地看着穆听梨,双手合十:“宝贝,我们待会儿再走好么?”
穆听梨虽不想留在这儿,但一会儿怕何语夕喝醉,而且也不想扫了她的兴。
思索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好。”
何语夕立刻感动到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何语夕想找段靳屿要个签名来着,只是包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围在他那边,她压根挤不进去。
何语夕吐槽:“这是什么大型粉丝见面会么?”
穆听梨捧着酒杯,也不知道说什么,淡淡地笑了下:“是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在这个时候。
何语夕忽然用眼神示意了下方向,撇撇嘴:“你看晚上灌我酒的那个傻.逼制作人,现在倒是在段靳屿面前装起孙子来了,明星演戏都没他这么会演。”
穆听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余光却看到有个女人坐到段靳屿的身侧。
她的裙子极短,烈焰红唇,玲珑曲线在朦胧光影中被勾勒得清晰分明。
女人伸手轻轻抵住酒杯底托,往他的方向推了几寸。
段靳屿擡起眼看她,似笑非笑地。
柔和的光线像是蒙上一层薄纱,斑驳旖旎的气氛将这两人衬托得更加暧昧。
女人勾了勾唇,随意找着话题:“屿哥,你初恋是什么样的?”
段靳屿散漫地扬了扬眉:“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随意,仿佛再说理所当然的事儿。
听到他的回答。
穆听梨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酒杯,耳旁何语夕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被酒精侵蚀的胃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受。
好在她早已习惯忍耐这种不适感,面色依旧瞧不出异样。
而且,当年是她亲手抛弃他,那么决绝地离开。
她也没资格觉得委屈。
喧嚷间,有个男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提议:“坐着聊天有什么意思,要不我们来玩游戏吧?”
其他人问:“玩什么?”
“掷飞镖吧。”
众人惊讶地望过去,因为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段靳屿。
“好啊。”一群人附和。
穆听梨真心觉得这个包厢的设计很有问题,镖盘竟处在正中间位置。
她这个座位无论怎样张望,最后的落点都会落在段靳屿的身上,她想不关注他都难。
接着,段靳屿将黑色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灯光折射在他的手上,衬得指节更加修长皙白。
在无数期待与注视的目光中,他微微眯起眼,擡手将飞镖一掷。
下一秒,飞镖稳稳地落入靶心,红点被完全覆盖。
众人一阵惊呼:“哇哦——”
接下来许多人上前挑战,但无一人能赢过他。
一公子哥不服:“再来一次怎么样?”
可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
公子哥像是受大了极大打击,垂头丧气的:“还有谁想上来挑战的,反正我是不比了。”
包厢里鸦雀无声,毕竟谁也不想上去丢人。
何语夕看了眼穆听梨:“我都挑战过了,你要不要也试下?”
“开什么玩笑。”穆听梨一心当空气:“我体育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飞镖这东西我一次也没玩过。”
何语夕懒得听她啰嗦,伸手指着穆听梨,声音洪亮:“她要挑战!”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望了过来,段靳屿的目光恰好在此时也落在穆听梨的脸上。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飞镖,嘴角微微挑起,像是来了兴致:“哦?你要挑战?”
穆听梨头皮一阵发麻。
她刚想说不,旁边的何语夕已经替她开口:“是的!她要挑战!”
“……”
穆听梨用力扯着她的衣角,意思让她住嘴。
何语夕浑然不觉,推了推她后背:“扯我干嘛,赶紧上去啊。”
“……”
空气凝滞数秒,人群似乎很有默契地为她让了一条小道出来。
穆听梨没办法,只能迈步朝他走去,然后硬着头皮问:“挑战的规则是什么?”
她刚刚好像听到什么501规则,只是太专业的术语她没听明白。
段靳屿挑了挑眉:“你投掷三次,若三次累积积分大于三十,就算你赢。”
众人:“???”
这不是放水,这已经是放海的程度了吧。
穆听梨松了口气。
好像不是太难。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回想着段靳屿刚刚的动作,然后努力将手中的飞镖投了出去。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结果让人目瞪口呆——
飞镖脱了靶。
空气一时沉寂。
“……”
穆听梨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的姿势不对。”段靳屿忽地开口:“右手持镖,左手辅助,身体微微上前倾。”
穆听梨按照他所说,立即调整了下姿势,正准备掷出时,段靳屿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的身后,把住了她的手腕。“这样才对。”
男人指节骨感修长,青筋微显,紧紧扣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了过来。
穆听梨浑身一颤,差点握不住飞镖。
她下意识地偏头看他。
那双桃花眼依旧很淡,没什么情绪。
她还没反应过来,飞镖已经被用力掷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击落了他原先留在靶上的那一支,稳稳扎进红心。
段靳屿轻飘飘落下一句:“你赢了。”
三个字入耳,带着一股细微的电流从耳膜一路窜到心脏,连带着穆听梨的手心都浸了一层薄汗。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回到沙发上,可心跳还是跳动得厉害。她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下剩余的酒。
众人古怪地打量着穆听梨,何语夕也忍不住八卦问:“怎么回事?这么多人段靳屿只教你?”
穆听梨猜测:“也许教我这种新手,会让他更有成就感一点?”
“也对。”何语夕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洪七公就喜欢收郭靖那样的笨徒弟。”
“……”
聚会差不多到凌晨三点才结束,离开前穆听梨去了趟卫生间。
她从隔间出来,打开水龙头。
用凉水洗了很久的脸,直至脑袋清醒了些,她才走了出去。
穆听梨的视线一顿,脚步随之也慢了下来。
走廊尽头,男人薄唇咬着烟,神色在暗淡的光晕里被照得隐隐绰绰,迎面走了过来。
穆听梨垂下眼。
他们许多年未见,再加上分开时也算不上体面。看段靳屿一直表现出的样子,应当是没认出她来。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她也不适合上前跟他打招呼。
穆听梨目不斜视地继续走。
即将与他擦肩而过时,段靳屿余光瞥了过来。
“喂,穆听梨。”
他似有若无地冒出来一句,声线听起来淡而懒倦。
穆听梨脚步顿住,脊背僵直,视线不明所以地瞥向他。
段靳屿看着她。
目目相对。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地上。
模样与少年时一样的潇洒恣意,不可一世。
“你钥匙掉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