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琛语速放慢:你还有没有可能——
——重新看见我。
沈棣棠没回答,而是问:我们最后一次像这样和平地长谈,是什么时候?
愉琛苦笑:高考前,在那个小帐篷的旁边。
她没回答,但这也是答案。
他低声问,像在问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在忙什么?
怎么会在不相爱的时候感到契合,在相爱的时候彼此伤害?
时隔七年,愉琛再一次送她回家。
不是辽城而是上海,不是破旧的单元门而是老小区门口,不是并肩而是一前一后。
她站在门口,歪头回答早已飘散在空中的问题:大概是,忙着形成厚厚的外壳,忙着假装自己是个成年人。”
所以连话都不会好好讲,比起说明白,先学会藏起来。
愉琛站在小区的栅栏门口,没有再越线一步,问:那现在呢?现在的——我们。
靠谱成年女性。沈棣棠指指自己。
指完没回头,手伸出栅栏外挥挥,接着缩手往家走。
愉琛留在原地,右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对着她的背影眨眨眼睛。
他嘴角勾起雀跃的弧度,一如她的脚步。
/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
愉琛将仅有的几条聊天记录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语音也循环播放到能模仿语气说一遍,仍没等到“靠谱成年女性”的回复。
【《查尔斯.威廉.兰姆顿肖像》又展出了。】
她没理。
【人蛮多的,我拜托美术馆的朋友,他可以在开馆前带我们进去。】
她还是没理。
对话框上面连“对方正在输入中......”都没出现过。
那天之后,他将她的话理解为重新开始的准许,可她不回复,让他那点底气又消失了。
他实在没办法理所应当地发第三条,只好毫无头绪地等。
顺便还把旧手机翻出来,将七年前的聊天记录又重温一遍,几乎能将那些甜腻循环的对话整篇背诵。
嗡嗡嗡,一旁的手机震动。
“你爹二五大寿,来吗?”电话那头周翊没等他说话便开口。
“我.......”愉琛语速偏慢,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来吧来吧!刚好轮到你下半场,我吉姐上半场,你还能扛我回去!”
“你邀请她了吗?”愉琛问。
“邀请啦,但我吉姐消息不回电话不接,我没再打,她骂人也挺难听的。”周翊说完发出咦呃的声音,大概是对她吉姐的脾气感到后怕。
周翊继续说:“她应该在闭关画画吧?”
愉琛长长地舒口气,这么多天吊在胸口的心脏松下来。
“这次不分上下半场吧。”愉琛说。
“那你跟她说,我才不说。”周翊抗拒,“不是你没事老惹她干嘛?吉姐生气多可怕啊。”
“嗯,我说。”他答应归答应,心里也没底。
周翊难得严肃地问:“你不会还在打让她吃回头草的主意吧?”
愉琛没回答,默认。
“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这么舍不得干嘛分?”几乎能听到电话那端翻白眼的声音。
愉琛和煦地笑笑,轻声问:“那你呢?你是因为不想所以才......”
“错了错了,哥我错了。”周翊打断,“聊你的事扯二仙干嘛。”
“我一会问问我们吉姐。”他笑着说。
“问啥?要不要跟你同时出席我大寿,还是要不要吃你这株回头草?”
愉琛模棱两可地回答:“对。”
周翊阴阳怪气地开口唱:“没有花儿香,没有树高~~~你是一颗无人知道滴~~~回头草~~~”
愉琛果断挂掉电话。
回头草要有回头草的自觉,等在原地只会被远远抛下。
沈棣棠趁着兼职没排班,闭关五天忙着找手感,刚关掉飞行模式就收到王导的消息:
【二轮演出暂定12月-2月,刚好春节前。我们下个月开始排练,这几天你这么时候空?我们聊聊海报。】
一看时间,这是两天前的消息,沈棣棠赶紧给王导弹语音,生怕这机会被她错过。
王导刚说声“喂”,她就立马说:“随时空!什么时候聊?我带着小稿去!”
“嚯,这么急。”王导乐呵呵,“下周二?”
“好!”
王导只听到半个好字,那边打了鸡血那位便挂断电话。
不用想,肯定画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