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琛没把她剩下的话听进去。
当初逼着沈棣棠承认前任关系的是他，现在要是出尔反尔，又要求她签保密协议，她说不准要发多大的脾气。
恐怕会像上次在排练厅一样，再找他大闹一次。
商场已经关门，他和郑云一前一后朝着安全出口走。
忽然有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去，是沈棣棠。
她带起一阵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拉开沉重的门跑出去，连个眼神都没递来。
当然就算有也看不清，——因为她脸上结结实实地戴着林蔚那个“打劫专用帽”。
“这人谁啊？”郑云吸口气，“怎么戴着林蔚的帽子，吓我一跳。”
“大半夜的非要找我借帽子。”林蔚也收工了，“别是要去哪装神弄鬼吓唬人吧？”
郑云目送林蔚蹦哒哒地走掉，不死心地继续挣扎：“你要是给公司造成损失......”
“让她签吧。”
啥？郑云难以置信，他这是，莫名其妙改主意了？
那就让她签吧。愉琛走出去几步，回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骄傲与狡黠混杂的表情，对了，你要当心哦。
她跆拳道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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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尔欣说着不会理她，但沈棣棠下楼到地库的时候就接到电话，二仙已经开车在楼下等着了。
你今天不忙着进货吗？沈棣棠坐在副驾，挺讨好地靠近她，瞪着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她。
开车呢，别理我这么近。陈尔欣话是这么说，但也没上手推她，
摘了摘了，档全脸就露俩黑眼仁，大晚上给我吓发财了。”
哦。沈棣棠把打劫专用帽摘下来，我是为了躲那位瘟神姐姐。
我今天要去盯工厂进货，就今天顺路，但早上最早也得五点接你。陈尔欣挺无语，我就该找你要工资。
陈尔欣说是就今天顺路，但沈棣棠确信她就是专门来送她，且未来的每一天都会顺路。
水果仙人万岁！
省省吧你。
郊区路上不不算堵，一个多小时就开到，那片艺术街区白天很热闹，但旁边商晚上一关门，基本就是废墟，唯一有亮光的是远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加油站和旁边的全家。
陈尔欣赶着去盯加工中心，把她送到，确认不算全黑就走了。
艺术街区的砖墙有两排，相对而立，她的任务就是将回廊两侧的墙面根据客户的要求画好涂鸦。回廊的一侧是加油站微弱的光，另一侧黑漆漆的，是早已熄灯的商场，看着还挺怵。
然而她没空发怵，她平均下来每个晚上得画完三幅以上，时间还是挺紧张，她从有光亮的一侧撸起袖子开干。
随着时间推移，夜晚越发寂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街道偶尔过车的声音唰唰声。
太安静了......
她用手机放歌，不去看漆黑一团的商场那侧，勒令自己专注手上的工作。
她自己嘀咕：不要想象。
沈阿花你就是想象力太丰富才会怕黑。
这话没错，她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黑暗中有各式各样的怪物，季灵芝一开始笑话她胡思乱想，沈棣棠气不过，把自己想象出来的怪物全都画出来给她看。季灵芝看完当天晚上也没睡着，半夜上厕所都叫沈棣棠陪着。
她现在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把黑暗看成怪物，但总归还是怕。
加油站明明就亮着，那么亮的灯还有开门会噔噔噔响的全家，怕什么？她戴着口罩，手上忙活着，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给自己壮胆。
谁说成年后不会再长身体？我这不就涨胆子了？
铛啷———
！
———离她很近。
沈棣棠拿头顶的照灯四下查看，确认自己没掉东西，心里难免有点打怵。
铛啷！
又一声，她吓得关闭音乐，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勉强做出跆拳道的起势。
她一面害怕是人，一面又害怕不是人，心跳声横冲直撞地占满她的脑子和耳膜，几乎听不见其它。
铛啷！
她猛回头，照灯顺着视线射过去。
......是快破旧的广告牌，被风吹得摇晃，撞在旁边的树干上。
虚惊一场。
自己～吓～自己～沈棣棠模仿那个魔性的声音说，说完惊魂未定地笑笑。
有什么好怕？她手上加快速度。
轰隆轰隆——
！？
什么声音？
这次声音不是来自于那个废弃的广告牌，她没开音乐，听得很清楚。
她清清楚楚地听见，这一次，声音来自早已黑灯的商场那侧。那一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怪物的喘息声。
沈棣棠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凝望黑暗，黑暗中的怪物仿佛在蛰伏，又仿佛带着黑暗，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下一秒———
大灯一晃，她被照得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才发现商场刚刚停了辆车。
几乎刺眼的灯光驱散黑暗，与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那辆车从侧面看起来，有些熟悉。
与此同时，手机叮咚响起，她收到二仙的消息：【我找了个小工去陪你，你画你的，他在车上睡觉，有事去找他。】
【死孩子。】
【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