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醉得太离谱,站起来之后走着Z字形,沈棣棠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人曲折地走到她窗子的正对面,拉开裤链掏出某种会飞的动物,正对着她准备开闸放水之前,总算注意到窗子里有人,还是个女的。
沈棣棠见多了人体器官,淡定地回看。
谁知这醉汉不光不收敛,还叉开腿,做出个准备的架势,看样子是决定让她看live了。
沈棣棠淡定地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对准他做了个拍照的姿势。
醉汉吓了一跳,猛地收回去,龇牙咧嘴地跑了———大概是情急之下扯到了。
沈棣棠本以为这个小风波就此结束,可在那之后,窗外又分别停了三只小鸟。
不是??她房间的窗户很像小便池吗??
当然,拉窗帘也没用,能清晰地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沈棣棠忍无可忍地退房,住进愉琛推荐的那家酒店,并决定永远都不告诉愉琛这段经历,以免有损她英明神武的形象。
她坐在连锁酒店的桌子上,半晌静不下心,干脆从书包里翻出成人礼收到的信件,她一直随身携带——当然,除了周翊那沓傻兮兮的白纸,背着太重。
她每次学到想吐的时候,都会把白纸翻出来看看,权当是放松心情,看着看着,也会有种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还能再拼一拼。
她很快翻到最后一张,愉琛的信。
愉琛想跟她说什么呢?
还是根本就是懒得写很多字呢?
她有时候和陈尔欣传纸条传累了,也会留下一句“等下说”,然后下课再跟她聊,省得写字。
她忽然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不怎么样,都让人有些抓心挠肝的感受。
沈棣棠“啪”的一声把厚厚的活页本丢到桌子上,以此打断这些动摇军心的念头。
之后一连几天,她心绪异常平静,每天规律地刷模拟卷、看笔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干,也什么都不想。
高考前一天,她遵循刘班的建议,停止这种高强度的学习,而是刷了一套数学、一套理综保持手感。她刷的是前年的高考题,数学考得格外好,除了战略放弃的最后两道大题,其它题目几乎没丢什么分。
前年高考题早就被掰开揉碎做了个稀巴烂,很多题她闭着眼睛都能写出答案,因此对完答案之后,她看着能与愉琛比肩的分数,信心爆棚。
剩下的时间,她去户外转了几圈,呼吸新鲜空气。回来之后,她打开静悄悄的手机,确认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愉琛和陈尔欣他们应该都在复习,至于季灵芝那边,———毫无动静。
她大概知道原因,她最新一条朋友圈发了小男孩参加马术比赛的照片,配文带娃集训。
时间长了,沈棣棠甚至有些习惯了,她面不改色地给季灵芝发了条消息:
【我明天就要考试啦,超有信心!】
后面跟着奋笔疾书的表情包。
直到她躺在床上,都没有收到回复。
她九点钟就准备入睡,大概是因为比平时早睡了五个小时,她辗转反侧毫无睡意,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是对高考的紧张,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
她翻来覆去,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某种隐约的念头在她心里萦绕,无法驱散,也无法握住。
那种感觉就像衣领里冒出一根线头,明明知道它在那儿,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干脆闭着眼睛数小鸟,———正经的小鸟。
一只小鸟、两只小鸟......八十只小鸟.......
她出声数了一会,觉得口干舌燥,又无声地继续数。
枯燥的数鸟游戏持续了许久,她依然毫无睡意,神经甚至越来越兴奋。数到第三百五十二只小鸟时,她猛地一顿,嗖地从床上弹起来,以一种抢篮板的姿势捏住手机,一气呵成地解锁拨号。
嘟———
她捏住了衣领里的那根线头。
是那个动摇军心的念头,是那封欲言又止的信。
嘟———
短暂又漫长的半年高三生活结束,她也已经从愉琛家里搬出来,高考结束挥别过去之后,还会有机会问出口吗?
想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但必须知道。
通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对面是带着笑的声音:“你总算打给我啦?还以为......”
“愉琛!”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严肃,那边带着笑意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