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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散云愕然,欲殴之(2 / 2)

他想到自己家中的弟妹,活泼开朗,又想到了叔父和父亲之间的疏离,冷淡得仿佛像是陌生人。

父亲因为怜爱他们,有意推迟弟弟妹妹刻下笼中鸟的时间,但是宗法是不可更改的……他们注定将承受这种痛苦,日向日圭和弟弟妹妹的命运将被咒印这道枷锁捆绑在一起,但是他们的心将会渐行渐远……如果他日后将有多个孩子,他的子孙后代也将会承受这样的命运。

一想到这里,日向日圭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把他的心脏攥得皱巴巴的,从他至今仍旧在鲜活跳动中的良心中攥出无数苦涩和辛酸的血水。

他的良知在心里大吼:——不,这样不对!哪怕从来如此,这样也不对!

就像贵族是这片土地上的统治者,从来如此,但是他们也不能漠视其他人的生命,践踏其他人的尊严,这样不对。

就像日向家一直维持着宗教和分家的制度,给族人的头上刻下笼中鸟,美名其曰保护,但是生死和荣辱都不能自主的命运,有哪里称得上保护呢?这样也不对。

木叶要做什么,打算做什么,已经非常明显了。

村子里最不缺乏的就是聪明人。

大名的诏书一被送到木叶,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向着全国各地四处扩散。高层如果想要封锁消息,那么暗部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不该知情的人知道。同理,要说这样传奇的传播速度,没有忍者的推波助澜,任何一个明眼人都不会相信。

日向日圭想起出发之前,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叮嘱他的话:千手散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日向日圭绝对不能妨碍他,阻拦他。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日向日圭也绝对不能支持他,帮助他。

因为他们即将做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由于木叶现如今是众望所归,天时地利人和皆占,所以这件事即将会被记录在历史上,并且是百分百是以正面形象被记录在木叶、火之国的历史上。

但是日向家绝对不可以参与。

“那些异乡的人们可能会为这件事感到激动不已,振奋人心,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其他国家的遗民,他们自己的君主,早就在战乱的时代被铡刀铡下头颅。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纯粹的狂欢,而我们本身就是火之国人,千手和宇智波明白他们做的事情会引起部分非议,他们不在乎那部分非议……但日向家的情况特殊,最好不要受到这种非议。”

临别之时,父亲的言辞非常含蓄,但是日向日圭还是明白了话里真正的含义。

笼中鸟保护白眼不受外人觊觎,但是同时也让分家对宗家产生诸多抱怨,乃至于怨恨。

明明大家都拥有同样的祖先,同样的血脉,同样的姓氏,一些人可以享受全族的保护、资源和供养,一些人从出生就被决定了命运,被限制、被打压,无法学习更高级的柔拳,时刻被额头上的印记提醒着他们低人一等。

虽然这个制度看似冰冷无情,但是日向一族绝大多数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在乱世当中,这就是家族延续下去的策略,族人们必须团结一族,抵御来自外部的威胁。而宗家的数量很少,分家的数量很多,即便族长自己的子嗣也可能沦落到分家被刻上笼中鸟,这当然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残酷的心理平衡。

于是这么多年来,哪怕不少人都对额头上的笼中鸟心怀不满,但是这个制度仍然畅通无阻地被执行了下去。

宗家负责传承和发扬日向一族,分家负责守护宗家,遵从宗家的命令。

宗家对分家拥有天经地义的权威。

就像贵族生来对平民和忍者拥有天经地义的权威。

如果日向宗家否认国主的权威,就证明他们也承认这种天经地义的秩序是极其可笑的:千古一辙的等级制度虽然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合理……它是可以被质疑的,是可以被打破的,那么这就向所有人揭示了一个共通的秘密:

宗家和分家的制度同样可以被打破、被质疑。

这样的话,家族的内部就会出现裂痕,分家的人们会质疑,质疑宗家的人为什么会生来高高在上,哪怕宗家其中有人的天赋不如自己。分家的人们会质问,质问这种残酷的规则是否真的就那么公平,宗家的人至少还能有成为宗家的资格,而分家的人一出生就永远翻不了身。

他们同时也会不满,不满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要被捏在别人手里,既然笼中鸟是有必要的,那么为什么宗家不可以刻上呢?为什么被禁锢的只有他们自己——

尽管有人会争辩说,笼中鸟的设计初衷并非压迫和奴役,可是它在实施的过程中,早就已经变味。

战争是一股强大的外力,将日向一族牢牢地凝聚在一起,将一切不满和抱怨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在生存之前,一切都可以妥协,但他们现在已经不用为了生存而拼尽全力了……没有了战争的高压,笼中鸟这个制度真的还有必要存在吗?

如果大家都心怀不满,家族还能维持一如既往的平和与稳定吗?

当然笼中鸟可以破坏分家成员的脑神经,用来确保他们无法反叛宗家。但越是依靠咒印压制分家,越是会引起分家的反弹……单靠仇恨和恐惧链接起来家族,是绝对无法长远的。

这是日向族长的忧虑,也是他叮嘱日向日圭在执行任务时,少说多看,按部就班的原因。

对于家族的未来,他拿不出答案,但基于家族保守的行事风格,他选择一个最妥当、最不会出错的决定:那就是维持现状。

木叶宣称人人生而平等,火之意志不允许压迫和奴役。

一些人在这事件里充当主角,他们每前行一步,这个腐朽的时代就朝着死亡更接近一步;一些人在这事件里充当配角,他们负责见证新时代的诞生,并且为其欢呼;还有一些人则在事件里充当反派,他们是自取灭亡的权贵和压迫者,以及他们的忠实拥趸。

接下来,千手散云将带着木叶的任务,代表着人心所向,将本来就已经被时代抛弃的烂橘子请到他们本该就待着的垃圾桶里。

——多么了不起的一件盛事!

但是日向家不想加入这一场狂欢,只想在其中充当一个绝不起眼的角色。

在日向族长看来,他的选择既没有太大的好处,也没有太大的坏处。他和他的家族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与其引入激进的变数,将家族引向一片无法预知的未来,倒不如循序渐进,慢慢思考日向一族的出路。

日向日圭能够理解父亲的想法,但是他同时意识到他的父亲错了。

在所有人都在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前进的时候,停留在原地同时意味着后退。在木叶大张旗鼓地改变这个世界的时候,日向一族却还选择固步自封,去做旧时代的遗物。

宗家分家的制度在家族里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它所受到的阻力,以及解除笼中鸟以后,如何保证家族的血继限界不被掠夺,这些都是亟需考虑的问题。一时半会儿就想要改革日向家,可以称得上天方夜谭。

但现如今的和平,放在若干年前的人们眼里,不也同样是一个天方夜谭吗?

木叶就是一个奇迹。

人们似乎做不到抛却仇恨,但是千手和宇智波却做到了它。战火似乎永远都无法终止,但是木叶却终结了它。

忍者似乎永远只能成为忍耐一切的工具……希望似乎永远都只会被残酷的现实压垮……

但是所有人都共同缔造了这个希望远胜于苦难的现实。

人们往往喜欢痛斥理想主义者的天真,但是现如今,大家显然正活在一个全然的奇迹里。

日向日圭又如何甘心承认自己根本就改变不了任何事?

“或许我不是一个好忍者,”他在心中如此想着,“我根本无法忍耐眼前的一切。父亲视作习以为常的牺牲,我却无法从其中得到任何的安宁……或许他错了,或许我错了,但是一定有什么从一开始就错了。从日向家的忍者被选作随行人员开始,日向一族又怎么可能只做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他敲开了千手散云的门。

从此这个保守而封闭的家族真真正正地成为木叶的一份子。

我在和小悟他们玩桌游的时候,被日向日圭叫了出去,缺席了莫约一个小时,其他人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等到回来的时候,硝子正斜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屏幕上的角色正为了躲避boss的攻击旋转跳跃,她随着屏幕倾斜的角度歪了歪身体,仿佛这样能够帮助角色冲刺得更远一些。

而小悟则是凑在她的身后,无所事事指点硝子打游戏,顺便因为ky的话语时不时地被她腾出的空手往后推攘两下。

小杰让咒灵把她面前摆着的啤酒罐全部都吞进肚子里,并且叮嘱硝子把手机拿得更远一些。

这种爱操心的话引发了当事人一阵懒洋洋的抱怨:“没关系啦,小杰妈妈,我好歹也是个医生——”

我一推门进来,三个姿态各异的人便擡头齐刷刷地看向了我,对竟然有人找我当人生导师这件事大为惊奇。

“原来真的有人敢于向散云请教问题啊……真是难得有这么想不开的人。”

“说真的,日向家的人是不是消息不灵通啊?等到时候散云给他看两集《燃烧的平安京》就老实了。”

“诶!不对,我记得他不是看过吗?上次和大名一起!”

他们议论纷纷觉得是我把一个无知的大好青年引上了歧途,并且得出结论:村里已经不少人对千手散云的暴行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

由此可见,《燃烧的平安京》对当代年轻人的审美观进行了残害和荼毒。

“难道就不能是因为他对我这个人,打心底地充满了敬意吗?”我反问,“敬畏我在战场上的英勇,敬畏我在朝堂上的算无遗策,敬畏我在生活中平易近人的侠骨柔情……”

硝子看了我一眼,又拍了拍小杰的肩膀,两个人就像是默剧里的汤姆和他的鼠朋狗友一样,无声地指着我大笑了起来,室内一时之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并不觉得十分羞辱,因为我一直坚信,能够守护挚友的笑容才是真正的男人。

而我和我的挚友们度过无数的岁月,而现如今他们的嘴唇还能像是少女时代那样微微撅起,这说明我将他们的童稚之心保持得如此鲜活,这难道不是我们幸福生活的又一证明?

他们已经完全被我征服了,已经完全沉浸在我千手散云的抽象艺术里!

而小悟是唯一那个笑了两秒就止住笑的人:“所以,他来找你,是日向家出了什么问题吗?”

“日向家不是全部都有问题吗?”

我回答说:“关于笼中鸟的事……确实和木叶所努力的方向相悖,对于传统的忍者来讲,越是有权力的人越是该承担更多责任,冲在战斗的最前面。日向一族却反着来了,家主出行反而要带更多的护卫,实在有些不合群了……”

“扉间哥对他们的排外,确实头疼。宇智波就像火一样,看似排外,但是融入进去就能和他们打得火热。可日向一族就像是水,表面上永远都是谦虚客气的,可实际上从来都不真正接纳外面的群体。那些分家的人虽说是木叶的忍者,但我们当然不可能越过日向插手他们家族内的问题。”

硝子若有所思:“那么现在就师出有名了……”

“不要用这种充满阴谋论的语气。”

“确实,散云是不存在任何阴谋论的,”五条悟点头,“我赌三个喜久福,他给日向日圭的提议是‘都杀了’。”

小悟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就唤醒了小杰的远古回忆,他瞪了我一眼:“我也来赌吧,赌他给人家出的主意是,殴打日向宗家至他们发誓解除笼中鸟为止——赌赢了散云三天不许吃麻婆豆腐。”

“烧脑叶也不是不可能的。”硝子补充道。

我不禁为我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开始发声:“喂、喂、喂——什么样的人会这样想自己的挚友啊!没有如你们所愿,那还真是抱歉了啊!我只是告诉他,在咒术师的世界里,有一种东西名叫【束缚】。忍者虽然没有咒力,但是,我可以为他们提供专门签订束缚用的咒具……”

“难得靠谱了一会儿啊。”

“我从来没在正事方面含糊过吧。”

“所以说,你把明天的事情当成正事吗?”

“当然了!”

我在小杰的目光中骄傲地仰起头颅,拍拍胸脯:“我可是超级无敌咒术王,这么一点政治素养还是有的。扉间哥专门派我过来,想要我做什么,我完全一清二楚。现如今并非是忍者需要依靠大名,而是大名一定要依仗忍者才能维持他的统治。”

“根据我在平安京横行霸……啊不,独当一面的那些日子积累的经验,我做这种事情已经很熟练了,什么该说,什么该做,没有谁比我更懂得什么叫做分寸。小杰,我知道你很担心计划,因为你付出很多心血。但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有个漂漂亮亮的谢幕的!”

在我的连连保证下,小杰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木叶的使者上朝觐见。

火之国天子闻之,笑谓左右:“朕居深宫,亦闻木叶枭獍之心,既持节而来,当知罪臣之礼。”遂命侍从撤阶除毯,责令使者素衣、跣足入奏。

使者大怒,曰:“朕朕朕,狗脚朕!”遂殴帝三拳,帝掩面而出。

自始火之国无天子。

总而言之,不管体不体面,你就说我这件事是不是有办成功吧。

如果非要找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我的生活,那就是幸福。

毫无疑问的【幸福】。

这就是我对在忍者大陆经历的一切的评价。

人活在世界上就注定要有烦恼和痛苦,就算我千手散云拥有惊天动地的力量,也不过是一个无法逃脱现实规律的凡夫俗子,在感情一事当中,自然没有办法免俗。

但是当下,我被给予的幸福很大,大到足以压倒一切的遗憾、一切的怨憎、一切的欲望和不满。

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像是置身于花洒之下,那些不净和纷扰的念头就像是浮在皮肤上的浅浅尘沙一样被清水洗涤而去,只剩下在明亮光辉中照耀的前景。

我将我这奇妙的感想告诉了扉间哥,扉间哥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散云,你的幸福不是被给予的,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给予你幸福。或许一些寻常的幸福感能够通过命运的馈赠和他人的施舍取得,但是如此非同寻常的幸福感……只有依靠自己创造。”

他给我放了一天的假,让我出门去逛逛。

这确实算得上非常难得的事情了,哪怕扉间哥知道把我和柱间大哥留在办公室里,通常不会有什么效率。

但他向来喜欢物尽其用,就像是平行世界的宇智波斑笃定自己诈死以后,扉间哥不会立刻销毁他的尸体而是留下来做研究一样,他对待我们从来都是能榨干榨尽,就榨得不剩下一点价值。

一来,我和柱间大哥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知名人物,大家都在埋头苦干的时候放任我们在外面乱跑,实在是不利于稳定军心,让人怀疑火之意志的真实性和严肃性。

二来,我和柱间大哥就算再怎么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在扉间哥的威严下,也最终会把自己的工作干完。

三呢,散云我啊,向来懂事、可靠又淳朴,即便放着我不管也决计不会闯出大祸。但可能是柱间大哥爱去赌场的刻板印象已经在扉间哥的心里根深蒂固,导致扉间哥直接快刀斩乱麻,认为把我们几个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在外面招惹是非更好。

我虽然每天都盼望着出外勤,但能力太强也是一种坏事。

自从我在火之国的宫殿里殴帝三拳,扉间哥就再也不让我经手一些比较重要的、社交性可能比较强的任务了。

我被派出去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修房子,修大坝,植树造林,防风固沙。

当然了,作为稀有的全属性忍者,扉间哥曾经连夜给我补课,让我一手抓遁术,一手抓仙术,一手抓木遁,一手再抓时空间忍术,外加他有所造诣的一切忍术的行为终于有了回报。

我不停地穿梭于各个工程之间,完事以后还要回到办公室里上交施工报告和竣工验收报告。

曾经的超级无敌咒术王风光依然不再,只剩下一个疲惫无比的超级无敌打灰王。

当然我作为木遁使的人生就已经如此凄惨,而其他几位须佐能乎的使用者待遇更没有好到那里去——

我亲眼看过宇智波斑开着须佐为跨海大桥安装墩柱。

当天晚上宇智波泉奈差点掀了扉间哥的办公室,因为他竟然在任务总结里,把他最敬爱的哥哥参与的劳动如此不体面地称为下海插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