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出事就晚啦!许诗韵那么能豁得出去一个人!当年就因为和我吵了架,转头你能找你报复我!那时候她才多大!阿民!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林铎民深呼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任飞扬说的这些他都知道。唯一就是他狠不下心去约束秦书。
任飞扬见他满脸烦燥,闭上嘴不吭声了。
林铎民站起身,往办公室外面走,“今天就这样吧,被你搞得没心情。我出去一趟,你随意。”
任飞扬跑着跟上去,“你去哪?带我!”
林铎民回头,“带你干嘛?你找你爸去汇报一下这些天的成绩,给他打打强心针。去他跟前晃晃,提醒他,不要被任小晴他妈吹吹枕头风就开始防备你。”
“我靠!”任飞扬佩服死了,“这你都能算出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他的生活常态。他不是没想过努力,但后方太拉垮!他妈只知道歇斯底里发脾气,他爸三天两头掉链子。这边他正发奋图强,那边他爸被撺掇得防他跟防贼一样,生怕他篡位!
“脚趾头想都想得到!”林铎民头也不回摆摆手,“不要跟着我,我需要一个人想点事情。”许诗韵的目标是他,并不是秦书。但秦书现在跟他是一体的,如果许诗韵在他这里碰了壁,十有八九要去找秦书。即使秦书不在那栋写字楼里上班,也躲不掉。
任飞扬拿着手里一堆资料,去了任国防的公司。任国防没想到他会来,皱着眉毛说他,“今天周一,你不去忙,往我这蹿什么!”
任飞扬把手里的资料扔到一边,仰面瘫到沙发上,卖惨,“这会儿工地不忙,我就在办公室整理些东西。这些资料等会儿要去找林铎民给我讲。我靠十分钟就走。”他说着闭起眼睛,仿佛十分疲惫的样子。
任国防有点怀疑地问他,“你确定不是昨晚出去玩了,才累成这样?”
任飞扬眯着眼睛看任国防,“你不放心可以找人看着我。我昨天在工地搬砖到晚上七点多,今天又踩着点上班。家里阿姨知道我昨晚出去没有。”
任国防没吭声,走过去看他那一叠资料,见任飞扬半死不活的样子,忽然来了点兴致,问他,“这些我都懂,我给你讲。阿民刚订婚,你别总去打扰他。”他起身去拿了纸笔走回来。
任飞扬坐起来,心里头觉得不可思议。
他爸从来没有教过他任何东西,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一对一!但既然任国防来了兴趣,他自然要配合。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花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把任飞扬带来的资料讲了个透。
中间任国防的秘书进来过两趟,见插不进去话,关了门又出去。
任国防全身心从来没有过的舒坦,觉得把任飞扬总算没让他绝望!
“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真是林铎民那一顿打,把你打醒了?”任国防问。
任飞扬白了他一眼,这一眼让任国防心塞,刚夸完他,又来这副死样子!
“我本来就是上进青年!只是这些年,你三天两头老打击我!说我阳奉阴违敷衍你!说我肯定不如你!说我二世祖没救了!”任飞扬说:“在李唯刚那里干就挺好,他从来不质疑我的能力。林铎民也义气,我有什么不懂的,他都教我。那可不是书本上教的东西,他教的比学校学的有意思多了!”
“那是个灵猴子!”任国防笑着说:“走一步想三步的人。跟他学你不吃亏!拿他那个物流园来说。地皮竞拍他有九成的把握,但漏出来的时候只说不确定。地皮还没到手,物流园的规划和建设都已经提上日程,铺垫完成了。这边地皮到手,那边隔天就着手盖建!他比林宝生强多了,物流公司在他手里,比在林宝生手里赚得翻好些倍!我不指望你跟他一样,有几分像就行!”
“所以我现在在努力啊!你可不许跟以前一样,三天两头打击我!要对我持续性保持信任!”任飞扬忽然说:“我希望咱们公司在我手里不只能做三年五年,我想让它走得更远!”
任国防倒是没想到他有这样的志向,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行!没让爸爸失望!”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去挑部车,你现在这部跑车都开了快一年了。”
任飞扬都接到手里了,但念头一转,忍痛又塞回给任国防,面上还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以前太任性了,总在玩乐上跟别人争风头。这卡我不要,你留着吧。出去做事,还是低调点好。”
任国防老怀安慰,觉得任飞扬简直像换了个人,酣畅淋漓的痛快感把他席卷,笑呵呵地,硬是把卡塞给任飞扬,“不买车就留着花!爸爸挣的还不都是你的!”他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任小晴的妈妈打来的。
任飞扬也看到了,拿起资料跟他摆手,“我走了,李唯刚说晚点要去工地看看,我也要去的。”
任国防笑着点点头,按通了电话。
任飞扬出门的时候留了个缝,站在门边,听到任国防在电话里说:“怎么卡在这里过不去了?人家是订婚!我肯定要带原配出门!哦!我领着你去人家订婚宴,林宝生当场都得挠花我的脸,你信不信!”
任国防说话挺难听!估计任小晴的妈得气疯!任飞扬把轻轻把门带上,哼着歌出了公司。
秦书下班的时候,挤在人满为患的电梯里,盯着电梯上的玻璃倒影发呆。她不怕遇到许诗韵,也不怕她找麻烦。秦书清楚的知道,自己对许诗韵来说只是个绊脚石,她的目标人物是林铎民。
人性经不起考验,秦书突然间觉得心里没底。
王兰一、胡蕊和郭书洋跟她搭同一部电梯,几个人挤在电梯的最里面,从写字楼里出来,郭书洋慌慌张张跟她们挥手,跑去赶地铁。
胡蕊跟秦书咬耳朵,“书洋是单亲妈妈,孩子正在上幼儿园。可辛苦了!”
王兰一看了她一眼,“就你嘴快!”她又跟秦书说:“有时候她不凑手,会稍微早走一会儿,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遇到了你别在意。”
秦书点点头,知道这是王兰一在提点她。这大约是她今天在公司里收获的唯一的真诚。也许是因为只有女人才能共情女人,秦书知道这在公司里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但却很乐见其成。
胡蕊突然戳戳秦书,“那个是?”她看到了站在路边等秦书的林铎民,几个小组同事互加了联系方式,她在秦书的好友圈里看到了他们的订婚照片。只是有点不敢肯定是不是。
王兰一也看到了,笑着问秦书,“你未婚夫?”
林铎民远远地跟笑着点了个头,走过来牵住秦书的手,打量一番她的状态,才跟王兰一和胡蕊打招呼。几个人在写字楼前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王兰一拉着胡蕊去搭地铁。林铎民牵着秦书往车上去。
“怎么心不在焉的?”林铎民问她。
秦书上了车,反问他,“你中午也来,下午也来,是担心我会遇到许诗韵?”
林铎民启动车子,点点头说:“我不让你来上班,你是不肯的。我只能看紧你。”他又说:“这事终归是我招来的。你安心上你的班,不要想别的。”
秦书偏头去看车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心里头乱糟糟。她突然叹了一口气,跟林铎民说:“人和人还是淡如水的好,一旦有了牵绊,根本就脱不了手。”这话她很早的时候也说过,那时候他们刚认识。
林铎民皱眉,“你这是对我没信心?”
秦书摇摇头,“我觉得你太紧张了。她不管找你还是找我,终归是避不开的。让她来找好了,不要弄得这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先把自己给吓得够呛!”秦书问他,“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平平淡淡地过咱们的小日子,不行吗?”
林铎民笑了一下,“你倒是想得开!”
“我想不开又能怎么样!”秦书说:“她无非就是想踢走我这个绊脚石,取而代之跟你在一起。”
林铎民把车靠到路边,握住她的手,问她,“秦书?你生气了?”
“有点。”秦书说:“你和她都是广城人,圈子也有交集,还是同学,还——”她顿了一下,换了口风,“双方家庭条件也相当——”
“秦书!”林铎民制止她,握着她戴着订婚戒指的手,很认真地说:“你才是我要的人!我不会变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变呢?”秦书明显很不安,“人性经不起考验。从我们在一起,我就变得越来越懒,饭也不会做,衣服也是你洗的多,物质方面都是你在付出,我一直者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实在没有什么优点,值得你留恋。”
“秦书,是我选的你!我这样说并不是在安慰你,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林铎民捧着她的脸,仔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秦书眼神躲闪,不和他对视。
林铎民耐心地说:“以前我有多混账,知道这事情的只有你和阿豪。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心里是十分亲近他的。你是救我出泥潭的人。我跟你说过吧?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也许还是那种游戏人生的态度,到死为止。见你第一面我就知道,除非是你!只能是你!秦糖糖,你什么都不用做,对我就已经足够吸引。你现在是我的命。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相信我,秦书。”林铎民见她终于能和他对视,笑了一下,说:“要不,咱们早点把婚结了?我的心、我的人、我的钱,我的所有,都给你,是不是会让你更安心一些?”
秦书看了他两秒,“可以。”
“嗯?”林铎民愣住了,“什么?”
秦书看着他说:“咱们先结婚也行。”
林铎民脑子当机,反应不过来。
秦书又说:“明天吧,早点去□□,行不行?”
林铎民半天没说话,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措手不及。但见秦书耐心地在等他的答案,他赶紧点点头,“行。”
秦书也点点头,转过身子坐好,跟他说:“回家吧!”
林铎民机械地启动车子,车子开出十来米又猛地刹住。林铎民终于理智回笼,大喜过望,他扭过头看秦书,笑着问她,“秦糖糖,你不是在逗我?”
“嗯。”秦书肯定地点头,“我太需要一点具体的快乐来对抗现在的焦虑。这好像是目前最能安抚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