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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事 保护哥哥(2 / 2)

“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越说嘴唇颤抖得越厉害,冷汗直接从额头滑了下来,滴落在临时关押室惨白的地板上。

“那一刻……我感觉脑子里忽然出现了好多声音,吵得我头都要炸了,我就想让它们安静下来……我只是想让他们安静下来,但我根本不知道我在现实中也发动了攻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同学控制住了,没错……说到这个,我还要感谢他……

“可能是被污染的症状?不不不,你知道的,我没去过灾变区,我连待规划区都没去过,而且校医看了,他说抓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所以我才想着问你们疏导室的人。不是说,有些异常现象只有最顶尖的高级向导才能看见吗?毕竟你们更专业一些……”

***

下午,哨兵学院的毕业班正上着空手自由对战课,训练室里尽是击打发出的闷响

在训练室角落,提前完成对战指标的祝回脱下课程装备,走进一间休息室,关上了门。

他打开个人终端,对着上面显示的、五分钟前的未接通讯,点击了加密回拨。

他的个人终端瞬间开启隐私模式,即对当前内容进行声波上的模糊处理,不让通话外的人听到,同时对使用者周围十米进行监测,一旦捕捉到携带不良情绪或意图的信息,就会自动切断通讯,同时向终端使用者发送警报。

海神纪之后生产的终端是没有这个功能的,只有在帝都的拍卖会上、又或者亲自进入灾变区拾得旧日产物,才能在登记上报之后,将人们普遍使用的终端类型进行替换。而帝国拍卖会上的这种终端,其实也是军部从灾变区的旧日城市里找到的。

祝回和徐寻月用的都是这种终端。

约莫过了五六秒,对面接通了。

“喂?怎么在这个时间打过来?你应该是在上课吧,还以为要等很久。”

“刚刚在和同学对战,现在已经完成指标了……我昨天问教务处的行政老师,她说你不在学院,终端也没联系上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年轻哨兵坐在休息室高高的凳子上,一条腿支着地一条腿屈起,微微皱着眉,这副模样和在同学面前表现出来的冷厉相比,多了几分神秘。

“没死没死,我在我外甥女这边修养身体,她现在是皇宫医师,养生方面的知识还是不错的……”

“秋晔。”

对面声音一滞,半晌,才深吸口气道:

“行行行,你年纪轻轻这么严肃做什么?咳,说正经的啊,住皇宫附近呢,其实也有利于我观察这边的动向,都是伤残退役军官了,帝君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那你昨天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一不小心睡了六天嘛,丧偶中年人身体就这样,祝同学你得理解。”

祝回沉默片刻。

“……这方面我帮不了忙,你自己多注意。”

对面叫秋晔的男人嗓音爽朗,听着也就四十来岁,从说话就能看出是比较自来熟的性格。

他是哨兵学院的挂名顾问,几年前,祝回刚觉醒成哨兵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经常能和他碰面。

对面大概看他是个好苗子,就经常教他一些打架和野外生存的技巧,只是在祝回提前参军、实地距离变远之后,联系渐渐少了。

还是今年上半年,祝回带队去往钻石海的任务出了意外,他回来在帝都待了几个月,才在终端上重新和秋晔有往来。

不过确实是很久没见到秋晔本人了。

那些“破后而立”的传闻大概终究只是传闻,结合向导死亡对他的影响从未消散,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痛苦被冲刷掉了表层,所以乍看过去是空白一片的。

秋晔听了他那句算是关心的话,在终端那头也挺乐呵,道:

“小事小事,这几个月我看皇宫这边还挺太平的。你回来上最后几个月学的话,下次年级搞外出实践活动告诉我一声,我有空就过去,说不定能跟你过两招。”

“嗯,不过我这边正好碰到了点事……”

祝回把自己和易程礼的冲突简单讲了一遍。

“那小子?不应该啊?”

秋晔明显有些诧异。

“他是对你挺不满的,但他的不满主要在于你一来就会压他一头。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恨你恨到要通过折腾自己来阴你——你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哥哥……咳、徐……嗯,他帮我解决了。”

秋晔:“……”

秋晔:“你说什么?等等——噢你结婚了!”

祝回很收敛地嗯了一声,算作肯定。

他其实很想秀恩爱,没办法,他现在对谁都想秀恩爱,告诉所有人自己跟哥哥天下第一好,再“不经意”露出自己手腕上的发圈。

如果和他通话的是个关系不错的同辈哨兵、战友,他指不定会直接打个三秒的视频过去,展示一下自己新得到的精美手环。

但秋晔以前教过他不少有用的东西,本身情况又特殊,祝回反而有点不好说自己和徐寻月的事,怕自己情绪漫出来,触及到对方的伤痕。

这个“伤痕”可不是什么文艺的说法,它在医学上有专业名词,叫“精神伤痕”,专门指经历过濒死状态的向导或哨兵所拥有的后遗症,类似PTSD。平时不触发还好,一触发天崩地裂,甚至可能瞬间失去意识走向毁灭。

不过,秋晔并没有避开这个话题,他在反应过来之后就有些恍然了,语气还有些揶揄。

“瞧瞧我这几天睡得……都浑浑噩噩忘记今天是几月几号了,啧啧,你都从单身青年变成已婚人士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很好、他很好。”

祝回是真的想收敛,但他总觉得,太收敛的话,说出来总是不太对劲。

那种平平淡淡、没有冲击力、没什么感情色彩的中性形容词,本来就不适合形容他对哥哥的感觉。

不是挺好,就是很好,而哥哥也是特别特别好的人。

秋晔闻言哈哈大笑。

“连这种称呼都脱口而出了,看来你和徐向导相处得很好?哎,也不知道是谁,半年前跟我抱怨这个婚约,还是我一直在那劝说这个婚约应该不简单你且试一试……”

祝回脸上浮出一抹薄红,嘴角抿着一点克制的笑意。

“……不过你要想好,要不要把我们的推测告诉他。”秋晔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我跟徐向导没怎么接触过,但也有百分之……至少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吧,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应该不是有问题的人,总之这个你跟他结婚了你自己判断。我要说的是,伴侣之间,很多事情会不可避免地变成需要共同面对的存在。

“虽然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不多,但按这条路走下去,以后要么被帝君按死,要么就得去对抗帝君。

“你得早点想好,决定跟他说或者不跟他说。不说的话,就提前准备应对意外的策略;说的话,就主动说,别等到出了事才被被动发现。伴侣总要有知情权的嘛,到时候小心他生气噢。”

“……我知道。”

祝回难得叹了口气。

“但我想保护他,之前一直不在他身边,我不想他现在再受伤了。”

在对哥哥的认知上,他和秋晔当然不一样。

秋晔和哥哥没怎么接触,他和哥哥有;秋晔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认为哥哥是完全的好人,他百分之百认为哥哥是好人。

哥哥曾经深入灾变区,也曾经在待规划区提供支援多年,经历过和平、痛苦、高峰、低谷,所以现在怎么样,都是风波过后的选择。

以哥哥的积累,保持现在的状态,平平安安也没什么负担,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对他也比较友好,不用担心哥哥再受伤,他这几天一想到哥哥曾经受过的伤就会生气想哭,比自己受伤痛苦得多。

而他才经历多少呢?

虽然听上去好像也不错,但和哥哥比,不够。在相同的二十岁当上首席,他的战场才刚刚开始,理应接受更为暴烈的灾难,再在灾难中不断成长再成长。

哥哥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了,哥哥已经受过伤了,他不想拉着哥哥蹚浑水。

哥哥救了小时候的他,那现在他来保护哥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