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谈什么相互扶持?让我填坑,做梦。”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陈嘉宁不听,直接挂断了。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原来拒绝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
她从前为什么不做呢?
她有时候贪恋着母亲的一点关心,有时候又心软她一个人拉扯他们长大不容易,有时候又被自己内心的懦弱绑架,不敢面对。
可是等到真正撕破脸皮,才发现,原来外面并没有雨。
陈嘉宁笑出了声,仰面躺在床上,等待这陈妈妈的下一次电话。
陈妈妈打了第二个,第三个,陈嘉宁都没有接,直到第四个,她才慢慢地接起来。
“嘉宁,妈求求你了,你就帮帮你弟弟吧!”陈妈妈泣不成声地哀求着。
陈嘉宁眼神空茫地望着天花板,说出了她最后的目的:“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不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帮陈耀宗一回。”
陈妈妈哽住,意识到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之后,蓦地破口大骂:“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狼心狗肺的是谁?”陈嘉宁不怒反笑,“从小到大,你有关心我一点吗?陈耀宗有真心实意把我当姐姐吗?你们都把我当拖累,有什么好的都上赶着给陈耀宗,我就只能捡剩下的。”
“凭什么?”
凭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嘉宁心里头的郁气散了些。
这些年她一直想问,却不敢说出来。
可是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
“你、你……”
陈嘉宁打断她:“想清楚了,要陈耀宗的命,还是要和我继续牵扯不清。”
那边陈妈妈的呼吸重了一瞬,咬着牙说:“行,算你狠,赶紧给我滚回来帮你弟弟。”
这次是陈妈妈先挂断电话。
陈嘉宁却和陈妈妈相反,心情颇好地哼起小调。
趁着国庆假期,陈嘉宁想赶紧把这件事情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一开始会制定这个计划,是段君晏告诉她,他调查陈耀宗的时候发现,陈耀宗之所以会来申市找她,是因为欠了十万块赌债,拿了陈妈妈的养老钱去还,怕被发现,先跑了出来。
但是赌徒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失足就金盆洗手?
陈嘉宁要的是他泥足深陷。
段君晏给她引荐了一个私家侦探。
陈嘉宁通过这个私家侦探,再次诱惑陈耀宗去赌。
陈嘉宁和林晓菲坐上不同的班机回程。
她要回老家,将这件事情解决。
讨债的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为首的是个大块头,露出来的胳膊上都是复杂的纹身,看起来十分吓人。
而陈耀宗被打得鼻青脸肿,瑟缩在纹身男的脚边,一个字都不敢吭声。
陈嘉宁一进门,就看到的是这副场景。
“你就是这怂货的姐姐?”纹身男问。
陈嘉宁点头,没有废话地问:“他欠了你们多少?”
“一百五万。”纹身男伸出一只手,“不过他老娘已经帮他换了十万块,还有九十万。”
陈嘉宁皱眉:“那随你们处置吧,我没那么多钱。”
陈妈妈立刻扑了上来,“嘉宁,不行啊,你得救救你弟弟!”
陈嘉宁不为所动地挣脱。
纹身男说:“你弟弟说你在申市傍上大款,很有钱,怎么可能区区九十万都拿不出来?”
“我就是工薪阶层,没什么钱,傍大款也是假的。”陈嘉宁冷静地说。
陈耀宗激动地想说什么,却疼得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叫喊。
纹身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他还钱了?”
“我只能分期还,每个月三千块。”陈嘉宁说。
纹身男不乐意:“你打发叫花子呢?”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自取。”陈嘉宁指了指地上的陈耀宗。
陈耀宗吓得心身俱碎。
“要是答应,你们还有钱拿,要是不答应,就一分钱也拿不到。”
陈妈妈握紧了陈嘉宁的胳膊,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行,三千就三千,你还得还三十年。”纹身男警告地指了指陈耀宗,“如果有一个月你没给,我就把陈耀宗的脑袋给掀了。”
纹身男带着手下走了,陈妈妈吓得腿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缩到陈耀宗身边,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
陈嘉宁冷眼看着,说:“一个月三千,我是有条件的,你们不能再联系我,也不能去申市打扰我的生活,否则,你们就别想我还赌债,让刚才那些人把陈耀宗剖了卖了,还能得个好价钱。”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陈妈妈哭着指责说。
陈嘉宁说:“这就是条件,你答不答应?”
陈耀宗连忙去扯陈妈妈的衣袖。
陈妈妈只能艰难地点头。
“那就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户口本呢?”陈嘉宁问。
“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陈嘉宁说:“我会把户口迁走,这九十万,就当买断我们的关系,从今往后,我们再没有瓜葛了。”
陈妈妈目瞪口呆,“你、你,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陈嘉宁默认了。
陈耀宗一心想要把赌债扣在陈嘉宁身上,继续跟陈妈妈咿咿呀呀地撒娇。
陈妈妈拗不过儿子,只好把户口本拿出来。
陈嘉宁收下,“等迁完户口,我会把新户口本寄给你。”
她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将所有的哭喊和苦难,都留在那个房间里。
拐过了两个街角,纹身男就在那边等她。
陈嘉宁试探着问:“AAA专业对口?”
纹身男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寸头,“是我。”
陈嘉宁松了口气,说:“谢谢你帮我完成了这件事情,佣金这几天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所谓的赌债,其实是陈嘉宁故意做的局。
她利用陈耀宗好赌的心理,让纹身男引诱他去赌博,一开始赚得盆满钵满,后面却输得一败涂地,债台高筑。
这个时候,陈家母子肯定会找陈嘉宁帮忙,她再趁机提出条件,水到渠成地很他们脱离关系。
有赌债危机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这个赌债是假的,陈嘉宁
不用花一分钱给他们还。
纹身男说:“你满意就好,段影帝交代了,一定要帮你办成这件事。”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你妈妈给你弟弟还的十万块赌债,现在还给你。”
陈嘉宁拿过泛白的牛皮信封,一拍,纸皮就簌簌往下掉。
她把信封装进包里。
“还有一件事,虽然他们已经答应了,但是依然有反悔的可能,我希望你们能够不定时来吓一吓陈耀宗,让他们不敢再萌生这个心思。”
“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吓唬一次五百块,怎么样?”
有钱赚纹身男也不会拒绝,拍着胸脯保证说:“你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但是迁户口的事情不好办,她在申市也没有房子。
纹身男想了一下,“如果你放心的话,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陈嘉宁没有异议,全权托付给他处理。
她心情颇好地搭上回申市的飞机,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飞机落地,陈嘉宁去取行李,在转盘上看到了疑似自己行李的箱子。
她走过去握住拉杆,却没想到同时有另一只手伸过来,和她一起看中了这个行李箱。
他手一用力把行李箱擡下来,微微惊讶地看着陈嘉宁,“是你啊,小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陈嘉宁没想到世界这么大,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季衡也。
她点了点头,犹豫地喊了一声:“季先生。”
“你也住在申市吗?”
陈嘉宁说:“我在申市工作。”
季衡也笑眯了眼,“这么巧,我定居在申市,看来我们俩真是有缘。”
陈嘉宁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说:“这个行李箱,应该是我的吧?”
季衡也看了一下纸条,说:“确实是你的,跟我的还蛮像的,难怪我认错了,真不好意思。”
陈嘉宁摇摇头,“那你快点去找你的吧。”
季衡也说:“那等会儿我们一起走吧,好有个伴儿。”
他不由分说地跑开去找行李箱了。
陈嘉宁没喊住,又不好意思就这样走了,只好在原地等他。
很快季衡也拉着一个和陈嘉宁同色系的行李箱过来了,说:“好了,我们走吧!”
“你住在哪个区?我们顺路吗?”
季衡也说了一个地址,位于东区,陈嘉宁住在市中心偏西区的地方,实在是两个方向。
“额,要不我们还是分开走吧,一起走不太方便。”陈嘉宁说。
“怎么会不方便呢?很顺……”季衡也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一回头,接机处站着一个渊渟岳峙的身影。
陈嘉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石化在原地。
季衡也却很高兴地朝他挥手,“大哥!”
大哥?!
陈嘉宁震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穿梭,这兄弟俩,哪有一点相像的?
季衡也向陈嘉宁介绍说:“这是我大哥,季万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