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仁王篇·正文终
【仁王雅治×一一】13.作为前·优等生,现·逃课惯犯,我和仁王开始受到老师们的“特殊关照”。但他们的对策总不及我们的随机应变,再如何防备,
我和他只要想逃就能逃掉。上课铃还没打响,他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手指敲敲我头顶。“走了。”“等等,仁王。”我坐着没动,“今天开始是考试周。”
“哼嗯……”他站着没动,抿直了唇线。虽然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他在不满。事到如今,就连考试都无所谓了吧。“我要给母亲交差的,抱歉。”
他坐回座位,唯恐天下不乱地哼笑一声,“这次分数下来估计不怎么好交差吧?”的确。我和他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听过课了。
“没关系……大概。我每天回去都有自学。”我在准备考试要用的文具,仁王那边静默了片刻。“你可真从容啊。”“你也一样吧。”“……”
“我们交往之前你就很少好好听课,不也是每晚在家用功吗?”又是片刻的静默,他短促地“啊”了一声没再回话。虽然我很想把课桌和他拼在一起算了,
可要是我们处于触手可及的距离,一定没法老实坐着。确定了下午没有考试,我们做完试卷就逃课了。
随着时间推移,我和仁王没再像一开始那样费洛蒙乱窜。他还是那副随心所欲吊儿郎当的模样,好像只要能在我离开之前和我多待在一起,别的都无所谓。
可我却像病入膏肓的重症病人,更多时候只无精打采地挨着他,简直可以用“等死”一词来形容。转眼间便到了放学时分。我们靠坐在天台的水塔后,
看着夕阳一点点被夜色吞没。再不走就要关校门了。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顺带一提,因为父亲拥有一双暗黑料理圣手,他只被允许收拾碗筷。
双亲和我,组成了简简单单的三口之家。父亲因为公司的工作分派,隔一段时间就不得不在本州范围内搬家。
母亲是小有名气的作家。用她的话来说,“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面对同样的风景同样的人,会让我灵感枯竭”。
从这点来看,两人倒是相性良好。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父亲试探着问:“初酱,最近你怎么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这回事。今天有考试,有点累了。”
母亲蹙眉:“你父亲问的明明是‘最近’而不是今天吧?”“所以我说了‘没这回事’。”“……”“……”父亲干笑着想要缓和气氛,但没什么用。
我大概……不,的确在性格上有缺陷。
明知道父亲和母亲只是想和我更亲密地对话,但我早就过了想要撒娇的年龄。如果按照他们的意愿留下并交谈,我不想留下的愿望就会越来越强烈,最后只会感到烦躁。
就算我想,也会因为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而感到不自在,想要逃走。结果都是一个走。仁王能和我亲密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匪夷所思独一无二了。
在我们家,我的房间总是更晚熄灯的那一个。黑暗中,我躺在榻上,一点瞌睡都没有。因为早上有两节课的时间都待在教室,今天显得尤其短暂。仁王现在在做什么呢?
窗户传来细微的声响。起初以为是错觉,直到传来第二声、第三声。像是有人在用细小的石块敲打我房间的窗玻璃。一种特别的预感让我从榻上跳起来,一把推开窗帘。
昏黄的路灯下,仁王正要投第四颗石子,我和他目光相触。我放下窗帘,打开衣柜迅速找了一件外套披上。冲出房门的瞬间,突然想起不能惊醒双亲。
放轻手脚,轻轻打开屋门,仁王已经等在庭院的栏栅外。我给栏栅开锁,可我双手发颤,怎么也打不开,急得快要掉下泪来。
“冷静点。”他淡声说。从我手中取过钥匙,轻巧打开锁。我话都说不出来,扑进他怀里。他突然一僵,佝着脖子望过来:“你……没穿内衣么?”
我突然一僵,稍稍后退,“谁会穿着内衣睡觉。”“……”“……”该怎么说,他现在的蠢相让我一点也难过不起来了。他果然只是个笨蛋男生吗。“……”
“别盯了喂。”我语气不善。他老实停下,还投降状举起双手。他在悄悄地笑。
就像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招人喜爱,做了坏事不仅不逃,反而黏上来撒娇耍赖肚皮朝天的小狐貍一般。
从围墙铁门到屋子大门之间是一条石板小路,两边种着草坪。屋子和三面围墙之间有一点狭窄的空间,彼此连通,躲在里面不会被附近住户看到。
我牵着仁王的衣角,走到侧边的小径里。“为什么来找我?”“一起看星星,不浪漫么?”我棒读状开口:“啊,好美的星星,你好浪漫啊仁王君。”
夜空蒙着一层灰黑的阴云,有个鬼的星星。“对吧。”进行着这段无聊对话的时间里,我们一直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
半晌,我叹了一口气,转身靠进他怀里。仁王擡手,顿了顿,又往下环抱我的腹部。“现在都几点了?你还真像个吸血鬼一样啊,不晒太阳,挑食,皮肤白,夜间活动。”
“哦,这里不正好有个美味的少女嘛。”说着,他拨开我一侧头发,在我脖颈埋首。“轻一点……喂……别弄出痕迹……”“弄出来的话?”“就封印你。”
他笑出声来,“好可怕啊。”突然发现他两只手都很凉。
也难怪。近来白天燠热夜晚阴凉,他又穿着短袖……不对,难道说他是在晚间气温下降之前就等在我家附近了吗?还是说他急着赶来,连加一件衣服都顾不上?
守在我房间的窗口下,直到我家整个熄灯,确认我双亲已经睡着才用小石块敲窗。“进屋吗?仁王。”他整个人一顿,从背后由上至下观察着我的目光。“进屋,然后?”
“我不想你走,外面又太冷了……但是进屋以后可以什么都不做吗?”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分别,我浑身每一个细胞就像浸泡在苦水里,感觉好难受好沉重,实在提不起精神做那种事。而他又如何呢?他到底是怎样看待我的——我实在太想知道了。
所以我要试试他。如果他使出点软磨硬泡的功夫,我是没法拒绝的。只不过……我估计会灰心到哭都哭不出来的程度吧。从精神上来说,用来试探他的代价实在不小。
“知道啦。”他点了点头。全无勉强或者不满,那毫无防备的模样竟然说不出来的乖巧。我不禁挽起嘴角,“不要出声,跟着我的脚步走。”“puri。”
以最轻的动作打开屋门,我和仁王缓缓踏进被黑暗包围的屋内。突突乱跳的心脏好几次快要蹦出胸腔,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手心潮热。
我们现在做的事要是被发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一想到可以和仁王整晚待在一起,就算要丢掉性命似乎也值得一赌。
因为已经在准备搬家的缘故,屋里很多家具都不在原本位置,还摆放了不少纸箱,偏偏我们就连手机屏幕的灯都不敢开。未免不慎发出响动,我们尽量放慢了脚步。
拖长时间的同时无疑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我不确定父亲和母亲会不会突然起来上厕所。
不,说不定石块敲窗的声音同时也惊醒了他们,两人看着我们在栏栅门前抱在一起。此时正满面冰冷地坐在沙发上等我们进客厅,然后突然开灯呢。
真是的,继续和这个人在一起的话,我还要做多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疯事、蠢事啊。老天眷顾,我们平平安安登上二楼,进了房间。
即便反锁房门,我还是不敢开灯——倒也没必要。仁王一言不发地抱住我,和我一起躺在榻上。他真的和约好的一样,什么也没做,只轻轻搂着我。
一片黑暗中,依稀看到他的面部轮廓,看不清神情。但他的姿势又在无形中告诉我,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悠闲自得。还好在学校天台一起睡惯了,现在不会很尴尬。
我睡得很不安稳,迷糊之间几次醒来。虽然没戴着眼镜,双眼在睡梦中习惯了黑暗,什么都看得更清楚了一些。是梦还是现实呢?
每一次都发现仁王正痴怔怔地注视着我的脸,那双流动着暗光的双眼,与清醒时他展露在我眼前的模样完全不同。从这晚开始,我们白天黑夜都粘在一起。
夜间我因为各种各样的担忧越来越精神,日间则随之越来越困。没过几天,仁王的作息也跟着我颠倒过来,白天睡得香,晚上精神好。
虽说在班上也可以趴课桌睡,但现在的我就连和他隔着一条过道都受不了了。我们会找到闲置中的理科教室,然后挨在一起睡个天昏地暗。
就这样,分别的日子从最后的两位数缩短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只有我和他的图书室里,我在好一阵叹息感中悠悠转醒。
夕阳将整个空间染得绯红。我斜斜靠坐着书架,而仁王蹲在我面前,估计在我睡着期间一直看着我吧。见我醒来,他戏谑地牵起嘴角,“真遗憾,我正打算弄些好玩的啊。”
这样的声音我还能听到多少次?这样的面孔我还能触碰多少次?一想到这些,泪水便夺眶而出。我第一次对他竭斯底里起来。
“你好过分!”我伏在他肩上,不讲道理地捶打他的肩膀。“任性胡来也要有个限度吧!”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碰掉了,这已经无所谓。
仁王的肩膀很快就被我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他搂着我任我捶打任我哭。直到我稍微开始平静,他才捧起我的脸细致地亲吻起来。将我的泪水和细碎的埋怨一并吞下。
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依旧从容镇定地面对我。即将到来的分手和别离仍旧是我们之间的禁忌,一次也不被提起。
为什么再也不像邀我跳舞那天晚上强势起来?为什么不对我说不要分手?我开始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