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他身后,他竟然又上了天台,从梯子爬上水塔所在顶层。“你站回之前的位置,牛角包给我。”
仁王神色称得上兴致勃勃,就好像之前的记忆并不愉快,他想要从还愉快的部分重新开始一般。我有些无语,却还是配合地将牛角包抛给他。“啊……”
我抛得有些偏,他却手臂一展,牛角包还来不及上升到抛物线的最高点就被他稳稳扣住。“我不是让你等我吗,为什么回教室了?”
他默了小片刻,“没听到。还以为你又生气了。”“也不至于生气吧,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仁王一顿,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问法听起来有些暧昧。
“所以说,”我不慌不忙地补充,“你对我的认知不正确吧?我没那么容易生气。”“谁知道你,你是个难懂的家伙。”
他坐在高处,我仰着脸看他,天台风吹拂着我和他耳边的长发。“话虽这么说,”他说:“我倒觉得不坏。”
真是新奇的体验。我常被人说冷淡、难相处,这是第一次被人说难懂,还是这个我认为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难懂的人说。“你才是。完全看不出你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
“不懂就问,都说了不会骗你。”久久的,我们就这么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仿佛这是人生的初次邂逅。
仁王早一步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短促的“puri”,缩了回去。像是一只探头探脑从小窝伸出脑袋,却猝不及防被戳了一下的小狐貍一般。
突然想玩肥皂泡泡,我顺着梯子攀上平顶。
就像由下至上的电影镜头一般,他从我看不到的角度开始,渐渐整个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可不管他那双散发出雪亮光芒的双眼在哪个高度,总有着压过一切的存在感。或许因为他一直盯着我的缘故。
这视线太强烈了,若有实质。他坐姿闲适,却莫名让我想起了情绪亢奋、前肢伏地,随时准备扑上来疯玩一场的大型犬科动物。“肥皂水还有吗?”“……”
一阵好漫长的沉默。仁王左手摸出小小的肥皂水塑料瓶递给我,“要这个嘛?”
我伸手去拿,他却忽地擡高手臂,我下意识伸长了手去够。他摇了摇小瓶,猛地往后一抛。我眼前一花,小瓶被他远远抛下天台。
“你……”我正想说些什么,这才发现我离他太近了。不仅如此,我还像要抱上去一样,一只手伸到了他脑袋后。今天的天气意外的热,热得我浑身体表一烫,出了一声细汗。
我保持着我们平时在教室里的距离在他旁边坐下,擡手扶了扶眼镜,“你在气什么?”
“开个玩笑。”他带着几分恶劣的趣味说,一晃眼的功夫,本该被扔掉的瓶子又出现在他右手。
虽说作为高中生还玩肥皂泡怪幼稚的,但身边有个玩得很开心的仁王,我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小小一滴肥皂水,轻轻一吹,化作五颜六色的轻盈,在灿漫的阳光下向着无限广阔的世界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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