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中丞,不知你屡屡阻挠大事是何居心,莫非是因令妹之事对殿下怀恨在心,”柳司马怒道,“宋疏遥昨日已被证实为谋逆乱党,殿下顾念宋家三代功臣,本不愿牵连旁人,可今日宋中丞行事,倒像是同那东洲客一伙的!国丧当前,新帝登基在即,岂容尔等放肆!”
他一说完,便上来了一队禁军,左右开弓,钳制住宋既安,那位禁军首领道:“宋中丞,得罪了。”
说罢便拖着他往外走,宋既安擡手制止道:“我自己走。”
禁军松了手,给他腕间套上了铁索,几位老臣皆是面露难色,想劝解,又怕再出别的岔子。
犹豫中,中书侍郎杨籍眉心紧锁道:“殿下,臣常拟诏书,对玉玺颇为熟悉,隐约记得近年来,此印似是无暇,宋中丞所说并非信口雌黄,宋中丞的品格,也定然不会对殿下怀恨于心,还请殿下三思!”
“呵,隐约,似是,如此似是而非,如何担负得起拟诏大任,”柳司马转身对李庭拜道,“臣以为应当将杨籍革职,治他行事不严之罪!”
李庭不言不语,禁军立即将杨籍也制服了。
群臣一阵骚乱,有人道:“柳司马!同朝为官,何必用此手段打压异己!”
不出所料,马上遭到镇压,再次咆哮时,肚子上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岂能殴打朝廷命官!若是礼王殿下当政,定然不会如此!”
“不错!我们要见礼王殿下!”
“陛下宾天之事也是疑点重重,我等要见陛下御体,再做决断!”
人群骤然混乱,辱骂声和互相殴打声络绎不绝,李庭目光如水,一袭雪白的孝衣让他看起来冷酷无情。
王大人皱眉了:“殿下,先帝新丧,如此苛待臣子,怕是于殿下名声不利啊,况且此事的确扑朔迷离,殿下若想安民心,和该将事情解释清楚才是。”
王大人一说话,旁人几位老臣也跟着附和几句:“如此怕是不妥,殿下三思!”
李庭缓步上前:“诸位爱卿,并非本王不近人情,只是边关烽烟未熄,朝堂暗潮汹涌,礼王一党屡屡生事,今日更是污蔑先皇遗诏是为伪造,”他面色悲凄,潸然泪下,“本王何尝不知宽仁待下能博贤名,可当此危局,若不肃清祸根,恐怕大渊朝永不宁日,来人!”
“在!”众禁军卫护上前,齐刷刷一拜。
“将殿内犯上作乱的宵小之辈全都拿了,”李庭负手而立,看向前方,“枭首示众,以告慰先帝亡灵。”
兵戈声震得人头晕脑胀,御史台的言官愤然道:“先帝在位时,任命礼王殿下一同监国,后礼王至西陵祈福,再无音讯,我等要见礼王殿下,否则绝不赴死!”
李庭垂眸叹息:“本王的四皇弟,几日前已在西陵染病故去,你们视礼王为主公,鼓动政变,如今四皇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也算是天命降罚!”
话音一落,满殿仓惶,哭泣声、怒喝声不绝于耳,冲突中,有人撞上刀刃,鲜血喷溅。
那触目惊心的红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浇在这些文人的脸上。
有些人清醒了,赶紧伏跪在贤王脚下,声情并茂道:“微臣愿追随殿下,万死不辞啊!”
被杀怕了的人浑身抖如筛糠,颤栗不止道:“还请殿下速速登基!”
李庭面目冷沉,嘴角亦是冷笑,内侍捧出龙袍,尖细着嗓子道:“请陛下更衣。”
宫娥立即上前,将龙袍套在孝服之外。
一群人跪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另一群人仍在追逐、啸骂,殿内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李庭擡手掀开禅音阁殿前的黄绸,众人这才发现,黄绸之下竟盖着金銮宝座。
大殿四周是金身佛像,宝相庄严,李庭笑了一声,坐在龙椅之上,擡手道:“平身。”
话音刚落,禅音阁紧闭的大门忽然开了,门口钻进来几个浑身是血的禁军兵士,身中数箭,扎得像刺猬一样,弯着腰,口中含混不清道:“范将军投敌,开了一侧城门,鲲鹏军……鲲鹏军杀进来了……”
语毕,往地上一歪,再无气息。
殿内的喊杀声骤然安静,李庭蹙眉:“鲲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