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叫我布鲁斯就好。”布鲁斯微笑着颔首致意，“‘韦恩先生’听起来太过生疏，既然你是提摩西的婶婶，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很快就会变得更为亲近。”
布鲁斯韦恩抖开餐巾铺在腿上，切下一块蓝莓挞挪进面前的盘子，他的姿态比佐伊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优雅，刀叉没发出一点儿碰撞声，更没弄出那种切割盘子时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达米安的仪态比布鲁斯稍逊，他的背挺的太直，姿势又太坚毅，少了几分松弛感。杰森和提姆并列排在最后，如果不是因为果挞酥松到稍微用力就会碎裂掉渣，他们俩会直接用手抓着吃。
“父亲。”达米安率先开口，因为布鲁斯似乎根本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他不喜欢被无视。
叉子停在半空，布鲁斯神色复杂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幼子：“达米安。”
“他们两个的关系看起来好尴尬哦。”佐伊凑到杰森身边，德雷克一家的三个脑袋挨在一起窃窃私语，“看来他真的不喜欢小孩子。”
杰森干笑两声，没接话。
“事件已经结束，你可以回庄园住了，阿福已经整理好了你的房间。”
“我不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就读哥谭中学，父亲。”达米安态度强硬，“学习那些粗浅的知识只是浪费时间。”
“哥谭大学？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安排。”
“不。”达米安果断摇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继续学业，父亲，你可以将更重要的安排交付与我。”
比如罗宾制服。达米安的目光里似有似无地多了点恳切的味道。
“我知道你不需要知识，达米安。”布鲁斯放下刀叉，凝视着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孩子，“你需要和同龄人接触，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也许交几个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达米安嗤笑一声，“弱者结队，而强者独行。”
布鲁斯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为人父母的经验，结果亲生的这个反而比另外几个更难对付。
迪克只有刚来庄园的一阵子不太配合，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自立门户的时候两人闹得不太愉快，布鲁斯能理解这个。
杰森可以说是最让他省心的那个，只有他真正地把学习当回事，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布鲁斯情愿把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也不愿将悲剧全然归咎于杰森的冲动与鲁莽，那是他的母亲，布鲁斯没法要求他冷静判断。
提姆…严格来说提姆不是他的儿子，但他很像他，一样的聪明，如出一辙的侦探头脑，时不时涌现出的固执。布鲁斯清楚地知道提姆看似乖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女孩儿们则配合多了。芭芭拉，他觉得她大概能算是他半个女儿，她聪明机敏，几乎从没让他为难过。卡珊德拉，把她从不负责任的父母手里抢过来是正确的决定，她不是什么杀人机器，卡珊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女孩儿。
也许他可以让达米安和卡珊一起上学，等到卡珊学会说话以后，到那时达米安对学校的抵触或许会比现在减弱一些。他和卡珊有相似之处，他们都被当做杀手和武器养大，都能力超群，独来独往，却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
他和卡珊会相处的来，但布鲁斯更希望达米安拥有至少一个同龄朋友，不是兄弟姐妹，不是伙伴，是真正的朋友。迪克有泰坦，杰森有军火库，提姆有少年正义联盟，卡珊和芭芭拉与那个叫斯蒂芬妮的金发女孩儿走的很近，为什么她融入蝙蝠一族融入的这么自然？
而达米安…
布鲁斯的嘴角扬起一点弧度，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和我回去，你的训练从今晚开始，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会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说完这句话，他重新开始吃面前的果挞，等他放下叉子时，盘子里近乎光洁如新，没粘上一丁点儿果酱，也几乎没留下碎渣。佐伊叹为观止，如果所有客人都像韦恩先生这样，洗碗机一定会很高兴。
“我要带走我的儿子。”布鲁斯说，同时看向墙边的酒柜，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还有两瓶上好的陈酿。”
“刷卡吗？”冰山会所上层餐厅是给老板的朋友们白吃白喝的地方，佐伊没在这儿安排任何付款方式，“可能要去楼下付款…”
“不。”布鲁斯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态度明确又温和，“它是你的了，不是慈善基金，就当是…零花钱。感谢你对哥谭做的一切，还有，照顾我的儿子。”
“是达米安帮了我才对，如果没有他，我可能已经被…抓走了。”佐伊明智地去掉宾语，再怎么想也知道那天上门寻仇的不可能是付费电视公司的员工。
“我说的不是达米安。”布鲁斯说，“是杰森。”
“那也是杰森照顾我更……嗯嗯？”佐伊宕机数秒，不太礼貌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布鲁斯微微一笑：“就像我之前和你说的，也许有人在说谎，我从没讨厌过他，他是我最…珍惜的家人。”
差点说出“我最喜欢的儿子”，这句话很可能在他几个儿子的关系中抛下一颗重磅炸弹，从此以后他们会没完没了地追问他“谁是你最喜欢的孩子”，布鲁斯一点儿也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但这句话不是你和我说的，是蝙蝠侠。”佐伊疑惑地蹙眉，蝙蝠侠让她别把他们俩的对话告诉杰森，自己怎么转头就告诉韦恩先生了？真是没有契约精神。
“菲尔德，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达米安不耐烦地咂咂嘴，再也看不下去了，再放任她胡猜下去，鬼知道她会把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的关系扭曲成什么样。
……
布鲁斯离开时带走了达米安和提姆，理由是需要提姆担任达米安的陪练。而实际上的原因…杰森和佐伊今晚可能会有一场严肃的谈话，最好还是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我可以解释。”杰森慢腾腾地挪到佐伊身后，她正把那些盘子捡进洗碗机，杰森从身后抱住她，额头抵在她的后颈磨蹭几下，故意装出很轻很可怜的语气，“我不是故意…后来不是故意想让你误会的。”
“韦恩先生就是蝙蝠侠。”佐伊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根本不是什么，又坏又惹人厌，还虐待儿童的资本家，他是哥谭的英雄。”
杰森咽了下口水，声音干的像是用一块陈年老树皮摩擦砖头。
“提姆还说现实没有那么draa…明明韦恩先生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蝙蝠侠。”佐伊有点困惑地嘀嘀咕咕，“更不像坏蛋。”
“是啊，其实韦恩先生是个好人，一定是我之前不小心搞错了什么…哎哟！”杰森叫唤一声，佐伊踩了一下他的脚。
“不是不小心，我承认。我道歉，主厨，我当时只是…这是个误会，相信我，我早就想和你解释，但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
“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说他是坏人。”佐伊用看Joja可乐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我真的误会他了呢？”
就像你当时误会红头罩一样？杰森没敢说出口，在佐伊又想开口说什么之前先发制人地堵她的嘴，主厨尝起来像果馅饼，绵软，湿润，甜蜜。
“我今晚不会给你做大餐了。”佐伊推开他，气喘吁吁地说。
“这太残忍了，但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我会毫无怨言地接受。”杰森摸一摸她的头发，“我猜今晚我就打开窗户，喝几口外面的风…”
佐伊摇摇头：“只是没有龙虾大餐而已，我还是会给你做晚饭的。现在放开我，我要去超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