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青年率先引起众人的视线,灯光照在他冷白的皮肤上,五官却更显清晰,两道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眸,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没什么弧度,因此显得有些冷。
过于出众的外表让人怀疑自己不是在赛场,而是T台。
梨泉视线一动不动地停在青年的身上,帽檐下的眼颤了颤,随着他的走进,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法保持心脏的冷静了。
他好像变了许多,气质沉淀了些,没有之前那么锋芒毕露,但动作间却仿佛掩藏着一种嗜血的磅礴力量,不过那双锐利如头狼的眼眸依旧没变。
似乎又高了些,过去还依稀可见的青涩少年气此刻被彻底掩藏,一举一动间带着一股陌生的压迫感。
像是,从爱吃醋的少年完全成长为了一个不动声色的掌控者的模样。
以他为首,建祁,于司站在他两侧,后面跟着薛今安等人,动作不紧不慢,每一步却又尽显气势,这是从初赛杀到决赛所积淀的嗜血气势。
一群身材高大并且颜值高得过分的队伍自然而然地给比赛增添了更多魅力。
这支男排队伍被网友们称作国家队里面的最高颜值队伍,这也是他们在网上热度超高的原因之一。
既具观赏性又热血激情的比赛,很难不让人跟着沸腾起来。
一群人从通道走向场地的路上,江屿辞突然朝观众席这边投来一眼,笔直的,毫不掩饰的锐利目光。
梨泉在那个眼神下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下意识摸了下口罩,她心里暗暗吐槽他的敏锐直觉,又压低了帽檐,不过她自信自己不会被认出来。
果然,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梨泉暗暗呼出一口气,虽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也许是不想被前男友发现自己还来给他的比赛捧场吧,毕竟这听起来也挺难以想象的。
和中国队对战的是有过多次决赛经验的巴西队。
双方队伍相对而立,一边是人均满脸胡子的猛男巴西男排,一边是则是白白净净像漫画美少年的中国男排,看起来年纪上相差了些,但人均一米九的身高和健美的身材让他们看起来气势一点也不输。
金牌战的号角响起了。
梨泉从比赛中依稀看到江屿辞身上过去的影子,赢球时和队友淡笑击掌的自信睥睨的样子,以及输球时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的绝对冷静。
很神奇,看到他穿梭在球场的身影,她莫名觉得很安心,下意识觉得国家队有很大的赢面,这种自信来源于过去他在球场上带给她的像定海神针一样的可靠感。
巴西队的风格和他们的外表所展现出来的一样,充满野生的粗犷暴力感,让梨泉又忍不住提起心。
但她显然低估了江屿辞他们这一年来增长的实力,面对巴西队的强力进攻,他们随机应变,不断制定临时战术和策略,在防守过后便发起了更凶猛的进攻。
他们的配合极具默契,一个个红色身影穿梭于球场,慢慢摧毁巴西队的防线。如红与黄棋盘的对弈,却不看执棋人如何,只论棋子的自我冲杀意识。
最后一球,江屿辞终于不再乖巧地蛰伏于二传的位置,敏锐的抓住这个可能获胜的战机,在对方队伍震惊的目光中,蹬地跃起,在半空中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身躯如蓄势待发的半弓,上衣下摆隐约透露出腰腹的肌肉线条。
他猛地将球拍了过去,球仿佛带着万钧之力,轻松穿过拦网,最后落于对方球场——是一个超级小斜线球。
全场静默一秒,忽地爆发出热烈的声响。
比赛结束得让人猝不及防,最终中国队以3-0的可怕实力战胜了巴西队。
观众席里的国人狂欢尖叫,互相和同伴拥抱,激动到落泪。
梨泉也难以压抑内心油然而生的自豪和骄傲,这一刻是所有国人的荣誉。
这场胜利实在太不容易了,中国男排终于走在了世界之巅,如今他们可以自豪地说——现在是他们的时代了。
梨泉离开前再一次望向了那边拥抱庆祝的队伍,视线停在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男人身上。
他真的做到了,她此刻真心为他高兴和骄傲。
既然大事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们两个的事了,她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暗光,口罩下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是她提前回国的原因之二。
比赛结束后,记者争相采访中国的男模排球队员们,一个女记者问:“这次决胜对我们来说意义非凡,请问你们是如何顶住压力取胜的呢?”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把江屿辞挤到前面,让他不得不回答,江屿辞无奈瞥他们一眼,看向镜头淡笑道:
“首先这当然离不开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了,不管是教练,队友,还是所有支持我们的人,都给了我们很大的精神支撑。
其次我想说的是,成长的道路可能很艰难,但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坚持。
我始终坚信,我们是没有极限的。这也是我们得以突破自己实力的原因。”
可能是获胜的缘故,他嘴边始终衔着一抹淡淡的笑,不慌不忙,声音清冽低沉,像是冷淡的冰山也融化了些许,这侃侃而谈的模样让女记者看得差点愣住,这愣神的时刻就被其他记者抢走了提问的机会。
“夺冠后你最想见的人是谁?想和她/他说些什么?”
江屿辞嘴边的笑仿佛凝固了几秒,他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瞥了眼,示意队友们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借着摆弄发带的动作躲开了镜头的追捕。
建祁暗暗笑了一声,还是上前回答了:“我现在最想见的人应该是我妈吧”,他眨了眨眼:“比完赛真的很饿啊,想吃她做的满汉全席了。”
大家被他逗笑,没人注意到江屿辞神色渐渐飘忽不定。
就算有想见的人,他也是没有资格见的,毕竟是他说要分手的。
奥运会结束,江屿辞终于可以回自己家了,虽然说现在对他来说也不算个家了,但起码那里有更多她的味道,他晚上可以睡得更安稳。
车开到公寓时,他视线扫过前方不远处站在隔壁公寓外的一男一女,眼里无波无澜。
可能是听到声音,那两人回过头看了一眼,江屿辞看清其中某人的脸时,瞳孔缓缓放大。
——唰。车子突然停下来了,他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的人。
明亮的路灯下,女孩穿着白色的背心和牛仔高腰裤,背影青春靓丽,转头的时候,脸颊边的黑发随之晃动了下,露出一张清纯明媚的脸。
似乎是刚刚听到什么笑话,她随意瞥来的一眼里带着还没消的笑意,如星星点点的月光。
江屿辞对上那个视线时眼睫剧烈地颤了颤,眼眶不受控制地染上淡淡的红。
如果不是前几天刚看了梨泉的演唱会视频,他险些以为眼前这个黑发的女孩是个幻觉。
他深呼吸几口,心跳却始终激烈如鼓,他迈着虚浮的脚步下了车,朝着那边走去。
他脚步突然顿住,他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在场,那个站在梨泉旁边的人不是林泽忱是谁?
他刚冒出来的极大喜悦突然被冻住,仿佛被噎了一口干奶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酸涩嫉妒。
他怎么在这?这么晚了他们在干什么?
江屿辞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想法,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越走越近。
他们也已经看到他了,隔着几米的距离,江屿辞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梨泉。
梨泉已经收起了笑,他试图从她的眼里寻找到什么情绪,她却不像他,眼里一丝情绪也无,淡定冷静得很,在看了他几秒后移开了视线,连招呼也没打。
江屿辞一下子感觉自己吞了更大一口干奶酪,简直要把他噎死了。
他嘴里要说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梨泉朝林泽忱道:“阿忱,谢谢你送我回来,你也回去吧,明天公司见。”
林泽忱瞥了眼江屿辞,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那你今晚早点睡,记得锁好门。”
他走后,梨泉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打破夜晚的寂静,听起来有些孤寂的味道:“......泉泉。”
她脚步顿住,深呼吸一口,转过身看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问:“有事么?”
江屿辞眼里的光一下子又变得暗淡,他声音晦涩:“没...就好久不见了,想问问,你过的怎么样?”
梨泉挑了下眉,轻笑道:“托你的福,我过的还不错。”
江屿辞一下子沉默了。
梨泉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又不说话了,心里划过一丝烦闷,她突然想到什么,说:“哦对了,你别误会,这个房子是我舍友帮我选的,我事先并不知道。”
江屿辞抿了下唇角:“嗯。”
梨泉擡眼看着他:“所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屿辞愣了愣,她继续说:“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
他找不到留下她的借口,只好说了声好。
他看着她走到门口,而后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江屿辞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清甜的花果香气,让他挪不动步。
他最后还是回去了,照旧在睡前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到她就住在隔壁,他就压不下心里的躁动,过于吵闹的心跳让他睡不着,他只好来到阳台吹风。
他视线看向隔壁公寓的阳台。
那边外面的阳台摆放了好几盆植株,远远看着赏心悦目。他默默地扫了眼自己这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突然,那边阳台投射在植株上的光影晃动了下,有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