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猛地冲上安德鲁的头顶。他抓起字条,指腹触到纸上未干的墨迹,“白鸽……”
这些天强撑的力气骤然抽空。安德鲁跌坐在地,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直到咳出血沫。
除夕夜,柳漠澜端着酒壶走进堂屋,壶嘴还冒着热气。“喝几杯吧。”他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安德鲁接过酒碗,酒液滚烫,烫得他舌尖发麻。“漠澜,”他盯着碗里自己的倒影,“你说雪化了,他们会回来吗?”
柳漠澜给自己倒满酒,喉结滚动着,却没回答。
会吧,也许会的,如果不回来,那他就和安德鲁去找他们,他们也一定在等他和安德鲁吧。
两人从黄昏喝到深夜,酒壶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安德鲁趴在桌上,手指还抓着方妙留下的字条,嘴里喃喃着“等我”。
柳漠澜靠在椅背上,神志不清念叨着江知烨的名字。
后半夜,风雪骤停。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落下,脚不沾地地飘到桌前。他拾起柳漠澜手边的酒壶,凑到鼻尖闻了闻,发出低沉的笑声。
烛光映出他袖口绣着的半朵玉兰花,花心处有个枪眼。
黑影用折扇挑起安德鲁手里的字条,他将字条凑到烛火上,看着纸灰飘落在两人身上,像撒了层薄薄的雪。
“真是感人啊。”黑影轻声说,龙涎香混着雪腥气弥漫开来。
院子里的歪脖子枣树在夜风里摇曳,积雪簌簌落下,盖住了地面上模糊的脚印。
屋内,安德鲁和柳漠澜依旧保持着喝酒的姿势,仿佛沉入了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窗外,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他们发间的白霜,也照亮了桌角那支淬毒的羽箭,箭尾的雪白羽毛上,一滴墨泪正缓缓凝结。